(記於2021年2月11日)
來到除夕下午,能回家去過年的服務對象一個個回去了,很快就要迎來眾所期待的圍爐。 比起往年,今年留在機構過年的人數起了變化,除了三、四位固定班底,今年多留了四位,對這四位服務對象來說,留在機構過年不是太新鮮的事、卻是第一次要在機構圍爐;機構年假雖然長達十幾天,但真能回家十幾天的服務對象沒有幾位,多半都是除夕到初五這段時間回去,家人陸續恢復上班後就回到機構來。 對住在機構的服務對象來說,回家是一種盼望,同時也是跟同儕顯示自己被在乎的象徵,像今年沒回家的阿茱,看到一個人回家她就哭一遍,覺得自己沒能享受與展現被接走的待遇。 她真了解過年回家的意義嗎?或許未必,不過,那是她的期望,家人來接回的瞬間、跟還留在機構裡的其他人說再見的瞬間、轉身上了家人車的瞬間,對阿茱而言,那就是過年的意義,即使她的回家可能也就是三五天而已,而且可能哪兒都沒去,可能比在機構還不知所云。 阿茱每年都期待回家,以為可以回到雨都的老家去,但這些年來,她的回家實際上是去弟弟家裡,她印象中的老家與親人早就不在那裡了,雨都的模樣也早就模糊。 阿茱的狀況不是特例,今年才留下守歲的服務對象也有幾位這樣,甚至,回家去的服務對象之中也有不少這樣的情形。 身心障礙者年紀漸漸大了,主要照顧的雙親也逐漸老邁,能夠負擔的照顧的力道也愈來愈少,直到某一天雙親不在了、手足並非有義務扛下照顧責任,多年下來看到不少家庭的模樣,卻無法多說點什麼,因為曉得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雙親不想讓其他孩子擔起的責任,或者是不方便讓其他孩子扛起的任務,背後原因恐怕比表面看到的還要艱難。 多的是,因為雙親還在而接回,因為雙親不在而留下,身為院方還能盡力提供協助,但身為親屬,那真是有太多不想說也說不出口的沉默,與尷尬。 當然,機構也碰過以為只要有錢就可以啥都不用管的家屬,認為機構討的無非是錢,其實我們討的,是服務對象想講但不知道該怎麼講的親情。 隨著防疫解禁,多數要回家的服務對象趁著小年夜回去了,部份因家人工作忙碌而晚來的也在今天除夕帶回了,留在機構裡的沒什麼事,除了走走跑步機運動一下,要不就是看看電視,然後吃些年節點心,無事而自在。雖然,阿茱還是苦著一張臉。 這幾年,我在過年寫點在機構看到的小事,說是記錄、實則給自己一些省思,現代人忙碌得忘了很多應該注意與重視的情感,也把很多事情過度簡化,時代在變、傳統當然也會改變,只是希望有些感情可以不要變得太快太多,也希望,或有一年的過年能在家好好休息。 當然,還有很大一部份的心情是寄託,每年看著服務對象期盼過年到來,說他們不清楚什麼是回家,可,生活忙碌的你我,也真了解過年回家的意義嗎? 你有多久,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