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當豬你是真的嗎？

人總會發夢，夢總會醒。中國古代有個叫莊子的大思想家，提出“莊周夢蝴蝶，蝴蝶夢莊周”這個很前衛的見解。究竟是莊周發夢夢見蝴蝶，還是蝴蝶發夢夢見莊周？我們日夜操勞，為名爲利每天辛勞地工作，付出有限的生命，到頭來會不會只是某人或者萬物的主宰的一場夢而已？

祖迪在大火發生之後發了兩個夢，第一個夢夢見萬物的主宰，第二個夢夢到自己設計的兩個小豬錢箱跟她在對話。這太科幻了，太不真實了。

今天是她眼角膜移植手術後重見光明的第一天，她張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設計的粉藍色小豬錢箱，這是陳成家留給她的，至於粉紅色的小豬錢箱就不知道躲到哪裏了。回想起自己那兩個奇怪的夢，説起來真的有點尷尬，自己竟然不敢正眼望著自己創造出來的產品。

“你不會是前來迎接我回去萬物的主宰懷抱中吧！”

祖迪拿起粉藍色的“阿當豬”對著他在說話。

“祖迪在你說什麽傻話，你雙眼恢復得很好，哇，好一個美人兒，陳先生見到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李姑娘正慢慢為祖迪拆除她臉上的綳帶，以爲祖迪跟她說晦氣話，便鼓勵她積極面對人生，連陳先生也被推出來説教了。反正，陳先生這個“真命天子”的身份，是得到一衆花生觀衆“認證”的。

不過，李姑娘説祖迪是美人兒這話真的很違心，原本白白滑滑的臉蛋兒被大火烤成提子乾一般的粗糙並叠起一層又一層皺紋，如果現在給她一個鏡子，也許她會立即發癲了。當然這不過是暫時性的，日後慢慢開始植皮拉皮手術，情況是會好轉的。

黃醫生本來是不打算在第一步便幫她恢復視力，就是怕她接受不到自己的樣貌，不過考慮到眼角膜存放太久可能影響效果，畢竟捐贈者德叔年紀大，眼角膜的狀態已經不是很理想，為免浪費掉，只能及早移植到祖迪身上。

“李姑娘，我不會輕易放棄的，難得大難不死，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直到萬物的主宰呼召我回去，請放心吧。”

“祖迪你真勇敢，要不要我幫你叫陳先生來探望你？”

“不，暫時不要，至少在我的臉蛋兒變靚靚之前，我不想見任何人。對了，李姑娘，可以給我一些箱頭筆嗎？我想畫一些東西。”

“好的，等一下我替你安排一下，你先休息一下，黃醫生稍後將會安排你做頸骨碎片移除手術，之後你便不用再帶著這個該死的頸枕了。”

“對，李姑娘，你説的很對，這個固定頸枕真的很重，果然是該死的。”

“懂得説笑便好了，我先出去了。”

“我不能讓成哥看到我這副模樣的，我要變靚靚先！”

祖迪心裏在想，如果自己注定命不久矣，既然無法回避，正如在夢中跟萬物的主宰的使者所説的話，在死前一定要跟成哥談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才不枉此生。

“尊貴的阿當豬使者，你可要等等哦，最好等多十年八載，不能那麽快便履行你的使命哦！”

李姑娘很快便把箱頭筆拿來，李姑娘有10年護士的經驗，對於祖迪這一類被毀容的病人，沒有什麽比讓她分散注意力更好地防止她做傻事的方法。

“阿當豬，我把你畫得靚仔一點，讓你迷倒阿娃豬，作爲交換，你就暫緩你的使命好嗎？我不貪心，就五十年好嗎？我們勾勾手指尾，不能反悔的哦！”

阿當豬沒有反應，本來就是一個生鐵製造的錢箱嘛，又怎麽能夠回答她呢？

“先畫一雙大大的眼睛，要圓一些，這樣女生會覺得比較迷人，眉毛嘛，讓我想想，好，來一個波浪形設計，前面的部分要起角，顯得更英偉俊俏，鼻孔要成橢圓形，對了，大小剛好遮蓋了崩缺的位置。至於頭毛(頭髮)，不用太多，有了，用童話故事中的小草設計。。。嗯，不過太單薄了，好像有點未老先衰的。。。要做到很有生命力的感覺。。。多添幾筆就好了。”

“肚子部分穿了一個小孔子，怎麽處理才好？對了，我記得在夢裏阿當豬你是一個紳士，給你畫上一個蝴蝶領結，哈哈，這樣看起來就真的很有紳士風度，好一個萬人迷，不，萬豬迷了。”

“至於腳仔斷了的部分，嗯，日後找一些香口糖之類修補好了。”

“阿當豬要黑色皮鞋！紳士豬要穿上黑皮鞋！”

“阿當豬，你終於肯露面了嗎？”

祖迪等了很久，只不過病房内再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剩下的，就只有窗外傳來的風聲，以及病房内各種儀器偶然發出的嘟嘟聲。

“是我的錯覺嗎？算吧，黑色皮鞋嘛，我回家的時候親手造四隻給你可以了吧！”

祖迪仿佛感受到阿當豬向她微微點頭致意。

祖迪抱著阿當豬，盯著他很久很久。她哭了，受傷以來她一直堅忍著，在只有剩下她一個人和一隻豬的病房之内，她終於第一次老實地面對自己的情緒，把内心的鬱結大聲喊出來。

“祖迪，我阿當豬以紳士之名義起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真好，阿當豬，有你陪著真好！”

在恢復面容之前，她不希望看到其他相熟的人，能夠和她説話解悶，排解鬱結的，就只有眼前這個生鐵打造的小豬錢箱---紳士阿當豬了。

祖迪不知道的是，阿當豬在這一刻開始，正式決定和祖迪“談戀愛”(畢竟他被阿娃豬當面拒絕了，很傷的。。。)。守護她，愛她，做她的守護天使。人和豬之間會有結果嗎？阿當豬不清楚，但不試過，又怎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