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對「全世界最強」一詞擁有同等的驕傲、也或許是因為本身便是在某些細節較真的性格,即使心血來潮成為人師,最具盛名的通緝犯也沒有怠慢相應的教導責任。本來是想計算需要多久時間、也看看還剩多少天可以進行訓練、順便讓弟子二號有點時間整理自己的,沒想到等待的時間比想像中還漫長。「哼嗯──」撐頰等待的少女嘟起嘴、闔上雙眼,身為掌中世界的主人,她輕易地透視到莫葉維持橫抱渾身濕透的索羅的姿勢,在床前左顧右盼的模樣。
一臉的不知所措,看樣子是完全沒考慮到要怎麼弄乾失去意識的弟子呢。
勾起唇角,冰姈重新睜眼──下一刻,她的身姿已輕盈地坐靠在索羅的房間窗框上。「磨蹭這麼久在做什麼?」刻意的明知故問是因為這位少年的直率跟不畏懼自己讓人忍不住想多逗一下。果不其然,抬起臉看向她的莫葉一臉欲言又止──偏頭等待他發話,身為戰士之師的少女笑意滿是玩味。
「總不能就這樣放到床上吧。」毫無底氣的回應顯示出少年沒什麼餘裕,卻令冰姈笑意止不住加深。
「哎呀,意思是要幫弟子擦乾嗎?看不出來你還挺積極的嘛。」調侃的同時,她隨手抓來一件毛巾,精準地扔到雙眼緊閉、因為濕身而導致衣裝有些透膚的索羅身上。「好啦,你慢慢來──」
「等一下……」似是被戳中要點,莫葉的神色慌了起來。「就算有主從誓約,這個也──」明顯已經親暱到超出了主從的範疇。
肢體的接觸對妖精而言是有意義的。比如頭部相當的重要,在妖精的常識之中,那不能輕易給伴侶以外的人觸碰。又或者,擁抱是被正面認可了親密關係的人才能夠做的。還有親吻手心是宣示身為伴侶的主權等等……未經同意的碰觸,像是這個橫抱已經有相當多的不得已。身為在原世界土生土長的莫魯族妖精,莫葉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其實是種冒犯,遑論如果要擦乾,等於要先幫索羅把衣服全脫下來……怎麼想都已經超出了自己能做的範圍。
即使願意替索羅做這些事情,卻也因為重視這個人才不想隨意對待。抿唇的少年還想再說些什麼,冰姈那浮誇的聳肩與嘆息就到了。「也是呢。妖精以伴侶為重、有很多種族上的限制,尤其是你這一族的特性──就因為這樣才叫你早點締結誓約嘛。」
「莫魯族的誓約,冰姈也知道吧?就跟亞奧劍和普莫劍一樣,是沒有其他替代的。因為締結主從誓約就得寸進尺、締結伴侶誓約,那對還沒真正認識這個世界的索羅太不公平了。」苦笑著垂下眸光,少年沒有鬆開手。略顯苦澀的神情述說著他一直以來都在煩惱。「會變成現在這樣,只是因為索羅第一個認識的是我。」因為自己種族天性的『誓約』只能容納一個人,而理所當然地要索羅坐上這個位置,這樣的事情,身為起誓過要守護對方的騎士是做不出來的。索羅的強悍以及溫柔、還有那些純粹的率真都是那麼吸引人,肯定在認識這個世界後,會有更多選擇的空間……
過於正派的回應與顧慮澆熄了少女的玩心。撐頰翹起腿,全世界最強的通緝犯瞇細雙眼。「真是,偏偏是用劍比喻……」明眼人都知道這一點兒女心思,只有身在其中的主角們霧裡看花認不清。「要是弟子親口對你說喜歡,你還會這麼想嗎?」被掃興致而忍不住開口抱怨的冰姈順勢扔出尖銳的質問、伸手一彈響指,便將兩人身上濕透的衣裝全都變回乾燥的狀態。「好了,快點把人放下,接著要到冰原去──在午飯前要把課題完成,你沒時間了。」
「明白。」冰姈的質問險些在心底發酵,但很快就被她的課題拉回注意力。輕輕往床上放下懷中仍處於昏迷狀態的索羅,莫葉仔細地替雙眼緊閉的同伴蓋上棉被、掩實被角。
「你還真像爸爸呢。」
「什麼跟什麼……」半是習慣半是無奈的應過這聲調侃,莫葉握緊劍跟上冰姈向外的腳步。「走吧。」
◇◇◇
洛德的前腳剛走,楚彬便側頭看向另一邊──那裡站著一臉不安的另一名少女。「早安,艾夏琳。日出結束了嗎?」氣定神閒地喊出來人之名,楚彬大方的態度讓艾夏琳抿了抿唇。
「早安。剛才結束了……」她點了頭作為回應,又看了一眼洛德離開的方向。「那個,雖然我沒有聽得很清楚。」聽得出兩名班長似是在計畫什麼卻不確定因果,艾夏琳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確認:「『別墅』……跟那個,先前說的通緝犯,有關係嗎?」
至此都還在意料範圍內的問句,隨著艾夏琳的猜測逐漸超出楚彬的預想。「因為,楚彬好像認識『鬼銀之玹』。」意識到自己可能正在親手揭發一則不可告人的秘密,艾夏琳不禁垂下視線。「之前為了營救索羅大人,我負傷的那時候,她有出現──對吧?我好像聽見了她跟你打招呼的聲音……」
「是嗎,原來你聽見了啊。」苦笑一聲,楚彬隨意地擺了擺手。「老實說,跟她怎麼認識的我也不記得了。不過我倒是對她的性格印象深刻呢。」
「性格?」隨楚彬轉移話題的方向跟著切換問句,艾夏琳微微偏頭。第四班班長亦只是頷首肯定。
「我曾經問過她,是什麼支持她走到現在。她的回答,我想忘也忘不掉。」重新仰首看向亮起來的天空,楚彬輕輕一笑。「她說,『學會憤怒、學會絕望跟死亡,就學會怎麼活』──很不像通緝犯會講的話對吧?」
聞言,艾夏琳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清楚像不像……」她跟著看往最喜歡的晨景,任盪漾的情緒在空靈感十足的琥珀色眸中閃爍。「但是,那一定是經歷過什麼的人才說得出來的話語。」
「你說的沒錯。」同意艾夏琳的結語,楚彬安靜地起身。「好啦,說故事時間也該結束了,我一早有課,就先告辭了。」留下還沒把疑問釐清的同伴,楚彬瀟灑地往魔法學院的方向邁進──早在認識洛德之前,他就已經與冰姈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的邂逅過程發生了什麼,他一刻也沒有忘記過。只是那並非能透露之事──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紅髮少年加快了腳步。
◇◇◇
時值『別墅』的午間時分,滿身狼藉擦傷的莫葉坐在一塊鋪墊了一小張獸皮的岩石上,剝開比手掌大一點、表皮被烤得熟透而龜裂、狀似橡果的果實,咀嚼其果肉補充體力。劈啪作響的柴堆正燃燒著,尚有一兩顆果實還在等待烤熟。習慣野外求生的模樣充分展現出過去曾在這裡待上一年多的他,已經相當熟悉這裡的環境。
「你知道嗎?現在的普莫劍是一把怎樣的劍?」維持招牌坐姿、居高臨下看著莫葉的少女揚起嘴角,得意的笑容像是勝券在握。「就跟亞奧劍是兄弟劍中負責締結誓約的一方一樣,普莫劍也是有它的特性的。」
「怎樣的劍……」呢喃著重複冰姈的問句,莫葉嚥下口中食物、又喝了點水。「我有聽說過亞奧劍在締結誓約後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普莫劍的話……傳聞比亞奧劍還少……」沈吟為數不多的幼年記憶,莫葉順勢翻轉橡果,確認剩下的兩個都已經烤熟,泛著熱氣的模樣相當可口。邊想邊解決民生問題,莫葉動手剝去其中一顆果實的殼,絞盡腦汁思索──最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再次咬下一口午餐,少年注視冰姈往還沒剝殼的果實伸手──事前有多準備一顆真是明智的決定。
「普莫劍跟亞奧劍一樣,是非常忠心的劍。」自然地順走另一顆果實剝開品嚐,冰姈滿意地點頭。「不但護主、還會隨著持有者的能力有多強而跟著變強──而且少說也在弟子的體內待了十年?大概有吧?被弟子的靈魂像刀鞘一樣包覆著帶了這麼久,早已是與弟子同生共死的劍──為了守護主人,甚至暴走到製造出一公尺的屏障、還會替主人營造假死的狀態躲避威脅,卻被當成是一種詛咒、反過來想要去除……真是可悲。」露出諷刺的微笑,少女微微舉起手,像是隔空撫慰在另一個空間內的普莫劍。「不過也是因為這樣,現在的普莫劍讓人有點親切感呢。」
「親切感?什麼意……」
「好,休息時間結束!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你很熟悉的位置,這一次會提高難度,做好覺悟吧。」隨手將吃剩的果殼跟莫葉堆起來的放在一起,打斷弟子發言的冰姈笑意絲毫未減。「放心,沒那麼容易死的。」
「這預告還真是讓人安心啊。」應過風涼的話語,莫葉面不改色再次捉緊劍柄──師徒二人隨即於原處消失蹤影。
◇◇◇
漆黑的視野之中,索羅只感覺到自己彷彿漂於水面上,隨一波又一波推浪載浮載沉。
率先引起注意的是某道熟悉的聲音。
「時間不多了。再過最慢半年,這裡就會被我們的敵人正式拿下。」圍成一圈的人們之中,處於中心點的正是看過不下數次的銀髮人。眾人在一處設計與色系都相當溫暖雅緻的室內,安靜地聽從敘述。才發話過的銀髮人指著旁觀起來有些費力的地圖,在其纖細的指尖輕點之處有一個被特地圈起來的位置,魔法師再次開口:「『神聖御魂之塔』──只有這裡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被他們奪走。」
「可是,大人……」在魔法師身邊的其中一名老人相當面生,他撫了撫自己銀白的鬍鬚,沈吟一會才續道:「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如此執著『神聖御魂之塔』。那裡就只是個單純的墳場吧?」
「對沒有想過要利用的部族而言,確是如此。」垂下眸光回應問題的銀髮人,眼神仍充滿堅定。「那裡是任何生命都能平等沉眠的象徵之地,也是通往『上面』的唯一道路。如果被控制住,相當於他們不戰而勝,我們只能被迫放棄平等……」
「『莫魯族』還不是答應援助後沒多久,一夕之間就沒了?就這幾天的事!」插話的是另一名頗具威嚴的女性,火紅的眼眸跟瀑布似的長髮飄逸如雪,她的神情滿是不悅。「『厄里爾』的繼任是個溫吞的小鬼,根本不肯合作;就算結盟的『穆迦罕』一族再能打,可看的不也就只有盧文涅特──」
「休得無禮。」阻止女性繼續說下去的低語警告,正是來自被提及姓名的少年。「若當初你肯配合大人調派,原本是有機會趕上。還有──」瞪向女性的瑩紫雙眸像是對視上就會折壽般兇狠。「要繼續汙辱『穆迦罕』一族,這雙拳可不會客氣。」
「你……」被堵住發狠之勢的女性娥眉倒竪,卻是在對上那道視線之際便立刻轉頭,乖乖閉上了嘴。
盧文涅特是相當熟悉的名字。索羅很清楚,那是歷史課本上,被譽為「傳說的英雄」受到讚揚與追捧的妖精一族族長。正氣凜然的模樣與守護族人名譽的舉動,十足是傳奇冒險故事中的主角形象。
銀髮人的視線捎向捍衛族人的少年,揚起有些苦澀的笑容。「謝謝你,盧文涅特……我們的狀況不怎麼樂觀是事實。雖然很殘酷,但……今後會有不少需要穆迦罕一族力量的時刻,要拜託你了。」低下頭的魔法師語帶不捨,能夠看出正努力抑制顫抖──用看的就能明白其溫柔敦厚的本性與不願造成更多傷亡的慈愛之心。
不由得跟著抿唇,索羅在恍惚中察覺似乎有什麼別於夢境中聽得到的聲音。朝聲源之處睜開雙眼,遠方有人在交談。一男一女的聲音拉回索羅的注意力,憶起自己在訓練中倒下一事,索羅首先是先從被窩中坐直,推開棉被──坐起來才發現窗外的景色已經天黑了。
連續兩天都在夜晚時分醒來,沒能好好陪伴莫葉的訓練……還在自責之際,房內已多出兩人。
「你醒了。」率先開口招呼的是訓練中途就被自己拋下的莫葉。他的臉上有著大小不一的細微擦傷……冰姈的訓練到底有多嚴苛呢?想問也不敢問出口的人只敢輕輕點頭,任由莫葉那不帶任何責怪的湛藍雙眸安穩地抓住自己目光。「有哪不舒服嗎?」
「沒有。」相較之下莫葉看起來才像是可能會有不舒服的那一方。搖了搖頭,索羅注意到莫葉提著一串由樹皮削成的提繩綁著帶回來的果實。對比什麼都不會、還一直給他添麻煩的自己,莫葉真的相當多才多藝……還沒自貶完,冰姈的聲音就到了。
「真是,對劍的事情就記這麼牢……」顯然還沒從他倆之間的對話切換過心情,通緝犯少女噘著嘴雙手環胸,擺明一付受不了的模樣。「所以才說戰士是野蠻的族群嘛。」約莫是觸及到讓人不愉快的回憶,冰姈哼了一聲。
「雖然你沒答應要講,但也沒拒絕不是嗎?不如這樣──」似是被釣起了好奇心的莫葉笑著晃了晃手上的果實。「當作追加的報酬。上次你說過想吃的這個,我摸索出來怎麼烤了──不想嚐看看嗎?」
明明是不可理喻的通緝犯、明明是任性妄為的少女,卻在莫葉的利誘之下鼓起了臉頰。「又不是什麼值得這麼在意的事。」她再次輕哼,狀似無謂地擺手。「只是因為本質上我跟普莫劍都被視為邪惡的一方而已。這就是答案。」給出莫葉鍥而不捨地提問的解答後,冰姈連同意都沒取得便動手拿走其中一顆果實。
「邪惡的……為什麼……」重複了一次少女用的形容詞,索羅眨了眨眼。如果要說眼前的少女是為邪惡,世界最強的通緝犯的身份確實符合,但是,從短暫的相處過程中,卻不覺得她有哪裡特別壞……不僅如此,冰姈也跟莫葉形容的一樣,知識相當淵博、魔法的實力高深莫測。
「一臉不能接受呢。」氣定神閒地咬下一口香氣四溢的果實,冰姈不知是因為索羅的神情還是因為果實的美味而勾起唇角。「很久很久,大概幾千年前,曾有一個精靈們組成的淳樸聚落。」她淡淡地開口,看也沒看兩名弟子。「某一天,伴隨某個一族首領的殞落,世界突然有了『魔法』這麼不可思議的力量。在那之後沒有多久,精靈的聚落因為不明原因的反叛之罪,全數被人類俘虜──」
溫柔的語調敘述著一則完全不像會有美好發展的故事,索羅跟莫葉卻都很清楚冰姈正在敘述誰的過去。
「然後,沒有盡頭的實驗開始了。人類集合起來的團體,將精靈們囚禁起來,為了美好的未來而利用這些反叛者,藥劑、拆翅、榨取體液──跟『狩獵』差不了多少的實驗不分日夜進行,導致精靈們相繼承受不住而死亡──最後,只剩下一名懵懂無知的精靈。」話至此,冰姈又咬了一口果實,緩了緩氣氛。「在不見天日的監牢才學會讀寫的精靈,每天都想著好痛好痛、每天都想著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接受了過多原本相斥的元素、隸屬精靈本能的共鳴能力失衡,回過神來,精靈的本能與構造幾乎已經被破壞殆盡、只能使用所謂的『黑魔法』了。」
聞言不禁倒抽一口氣,索羅直勾勾盯著神情相當淡然的少女,移不開逐漸模糊的視線。
「就在那時候,精靈跟拿精靈做實驗的人類都發現了,精靈即使被污染,仍創造得出沒被污染過的咒文──於是他們跟精靈交易,告訴無知的精靈,只要她創造出人類想要的咒文,就放她自由──於是,精靈照辦了。」語調沒有改變的冰姈輕輕哼笑,彷彿自嘲、又像感慨。「然後,精靈就被冠上叛亂的罪名,成了人人喊著討伐、實驗者也認為過於危險想殺掉的通緝犯──這就是『邪惡的象徵』誕生的由來。」
平淡的語調、無所謂的態度,是為了掩飾傷痕、還是已經習慣這些痛楚?然而,即使成長過程就如此艱辛,她卻沒有提到想要傷害他人的隻字片語。這位被譽為全世界最強的通緝犯,本質上或許只是個受盡委屈、才選擇為自己而活的精靈。在走到這一步之前,她究竟承受過多少人們加諸於她身上不為人知的傷痛、歷經多少被迫接受的殘酷生死關頭?無法被計量的痛苦排山倒海湧往內心深處觸動共鳴,克制不了奪眶而出的濕潤,索羅僅能盡力抿唇壓抑嗚咽──「真是,看你哭真不習慣。」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好笑地向涕泗縱橫的索羅搭話,冰姈又嚼了一口晚餐。「只是個無聊的故事而已,沒什麼好在意的。」
她說的或許沒有錯──在能使用魔法的能力剛出現的時候,肯定不少人都歷經過一些沈澱為現在這般風氣的事吧。沈默著聽完冰姈自述的故事,莫葉亦垂下眸光。
冰姈原來也是被滅族的受害者之一,而且,還活了這麼久……也難怪對世事知之甚透。而這樣的少女,創造出這樣能夠隨心所欲生活的世界──是啊。所謂的魔法,本質到底是什麼?也許某種意義而言,她才是最能具現出所謂魔法帶來的「便利生活」究竟是什麼的魔法師。
滿懷複雜的情緒,兩名弟子對視一眼,還來不及說點什麼,冰姈便把晚餐吃完,順手就把剩的果皮交給莫葉。「好啦,故事講完了。說回今天的訓練──莫葉算是超出進度,所以明天開始就能正式進行魔法的訓練。至於跟我對練這件事……等我允許你畢業再說。」擺了擺手,通緝犯少女頭也沒回地逕自走出房間。「收拾交給你們了──」
應過少女的要求,莫葉認份地整理好冰姈隨手塞的垃圾,這才開始跟索羅介紹手上那一串作為晚餐的烤果實是怎麼做出來的。相信只要吃了東西就會打起精神來,莫葉笑著將拿來釣冰姈胃口的得意之作分給索羅,共進晚餐。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