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樹

凱亞跟著安琪兒前往下一個地點。 在路上凱亞跟安琪兒閒聊，說道全部的貓眼天使都長一個樣，該不會每個都叫做安琪兒吧。 「是的，我之外的同伴就叫安琪兒1號、安琪兒2號，以此類推。」 「真的？假的？用號碼取名喔。」凱亞驚訝的說。 安琪兒沒說話，繼續往前飛，原本乾枯的黃土地，被一片澄黃色的樹林取代，這是片充滿暖意的樹林，滿地遍佈著黃色、橘色和褐色的落葉，走在上面一路沙沙的響聲令人心情平靜安祥，樹林的深處有面湖，湖中央的那顆樹更是散發出異常的寧靜力量，注視著它會讓人覺得世俗的一切都無所謂，只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裏不走。 「別一直看著那顆樹，它會吸走你腦子裡的東西，只給你幻想。」安琪兒提醒凱亞。 凱亞隨即把視線從那樹上移開。 「那這次要保護什麼？抵抗什麼？」凱亞問。 「這次要抵抗的就是那顆樹，不保護什麼，而是救人。有個同伴，安琪兒33號被這顆樹困住三年了，請幫我救他出來。」 順著安琪兒手指去的方向，凱亞看到有個貓眼天使安靜的坐在湖邊，凱亞立刻走上前去，卻被安琪兒拉住。 「請務必小心，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請你一定要分清楚現實和夢境，求你了。」安琪兒認真的看著凱亞的眼睛，凱亞深刻的感受到他深深的寄托，凱亞用力點點頭，深呼吸之後，慢慢靠近33號。 當凱亞站在33號身邊時，她並沒回頭，卻開口說著，你看到我爸媽了吧，跟他們在一起真幸福，你也想見你父母吧，握著我的手，我們都會得到幸福。 除了眼前的湖和樹以及一臉幸福笑容且喃喃自語的安琪兒33號，凱亞並沒看到其他人。凱亞第一時間沒有握住33號的手，反而拉著她的手腕想把她拉離湖邊，但33號一動也不動，凱亞這時才發現33號的雙腳已變成交纏的樹根深扎在地上。凱亞環顧四週，找到了一個金色小鏟，拿起鏟子就往33號的腳邊挖起，凱亞鏟土的速度異常快速，或許是之前鑿井的訓練成果，很快的33號的右腿被挖了出來，不久就在拔起33號左腿時，33號出手打掉凱亞手上的鏟子，並握住了凱亞的手，凱亞頓時跌坐在33號身旁，視線不自覺的望向湖中的樹，然後他看見了好幾百年沒見、日日夜夜思念的爸媽。凱亞熱淚盈眶，起身衝上前擁抱著他們，那溫度那氣息是如此的熟悉、真切，所有的辛苦、委屈、寂寞全都一湧而上，只見媽媽溫柔的拍著凱亞，說著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凱亞抱緊媽媽，哭的更厲害。站在遠處的安琪兒大叫著凱亞，可是凱亞完全沒聽見，只見他牽著33號的手一同坐在湖邊，33號微笑著，凱亞流著淚。 安琪兒著急的在空中盤旋，想過去救凱亞，又怕自己也淪陷，看著凱亞又哭又笑，安琪兒不知如何是好，但再拖下去要救回的機率會更小，安琪兒鼓起勇氣用最快的速度飛到凱亞身旁，使出全力拉著凱亞的衣服把他拖離湖邊，凱亞的手跟安琪兒33號的手分開時，33號轉頭惡狠狠地瞪著安琪兒。 「凱亞、凱亞！」安琪兒拍著凱亞的臉頰，試圖喚醒陷在幻覺中的他，凱亞依然流著淚，眼神呆滯，逼不得已，只好給了凱亞一拳，凱亞痛的摀著臉。 清醒的凱亞問著安琪兒要找自己的父母，安琪兒告知那妖樹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此，它會給你最想要的幸福，需要很堅強的意志力才能掙脫它的誘惑，但往往感受到那幸福的溫度，所有的生物都難以抗拒。 凱亞決定再試一次，為了證明自己經歷了幾百年來心理折磨的成果，曾經因為整個國家的消失，經歷不斷搬家、不敢交朋友，自閉的凱亞，從鑑定寶石的工作中慢慢找回自我，接受了必須忍受孤寂、獨自完成拯救族人任務的命運，好不容易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現在怎可栽在這裡。 他再度挨進33號身邊，比第一次更迅速的挖著土，正要拔出第二隻腿時，33號再度攻擊凱亞拿著鏟子的手，這次有所防備的凱亞躲開了攻擊，把33號兩雙腿都拔出來之後，一把抱起她就往安琪兒的方向衝過去，33號在凱亞的懷裏掙扎、尖叫、捶打著，還好33號嬌小玲瓏，不然凱亞可沒那麼大力氣抱著一直掙扎的天使不跌倒。 當凱亞將33號放在安琪兒面前時，安琪兒立馬上前擁抱著33號，叫著妹妹。33號看著安琪兒居然一把推開她，轉頭就往湖邊跑，凱亞馬上擋住她，安琪兒大叫著：「妹妹，爸媽早就死了，那妖樹給妳的只是個假像，回來跟姐姐好好生活吧。凱亞，麻煩你幫我把我妹妹帶回去蘋果草原好嗎？」 33號一直抗拒，凱亞只好打昏她，揹在身後帶回蘋果草原。才不過幾天的光景，草原又多了好幾顆蘋果樹，貓眼天使也多了好幾個，她們看到凱亞揹著33號回來，個個露出驚喜的表情，其中一個個頭較小的貓眼天使拿了一顆金蘋果站在33號身旁，等她一睜開眼，就把金蘋果送到33號嘴邊，33號揮手拍掉蘋果，安琪兒撿起蘋果拿到一旁，一會兒搾了杯蘋果汁強灌33號喝下，不久，33號恢復了理智，喊著安琪兒姐姐，倆人相擁而泣。 「凱亞，真的很感謝你，只剩最後一件事要麻煩你了，事成之後，我會送你個謝禮，當然也會送你回家的。」安琪兒感激的說。  很高興自己能幫助安琪兒姐妹倆團圓，凱亞心情也略顯激動，凱亞要安琪兒先跟妹妹相處幾天，不用急著完成最後一個任務，但安琪兒表示最後一個任務也很重要，跟妹妹相處來日方長，說完遞給凱亞兩顆黑的發亮的蘋果要凱亞吃完就出發。凱亞邊啃蘋果邊覺得有股暖流隨著血液散佈至全身，安琪兒告知，等下要去的地方是雪國，吃了黑蘋果身體會產生熱能，那裡有座雪山，爬到頂峯找到雪鵰的巢穴，帶回心型的石塊，就完成任務了。 三言兩語就解說完畢的任務，凱亞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雪山頂，氣喘吁吁的還沒恢復體力就被雪鵰丢下山了，凱亞再度往上爬，又再被丟下山，這樣來來回回五次，凱亞真的累壞了，躺在山腳下的凱亞問安琪兒為何不自己飛上去，安琪兒面露難色的說自己沒法飛那麼高。 「不如這樣，我揹妳上去，不過妳得委屈點忍受一下我的汗臭味。到了山頂妳就飛去拿心型石，我來扺擋雪鵰·。如果我又被丟到山腳下，妳就等我一下，我會儘快爬上來帶妳下去。」凱亞提議著，安琪兒微笑點頭。 安琪兒跟著凱亞飛到一定的高度，再由凱亞揹著到山頂，第一次被人揹著，而且還是個帥到不行的男人，趴在凱亞身後的安琪兒一直紅著臉，而且凱亞身上根本沒什麼汗臭味。雪鵰一看到他們出現，毫不猶豫的飛過來。躲開了第一波攻擊，凱亞引著雪鵰到距離巢穴較遠的地方好讓安琪兒有空檔往雪鵰的巢穴飛去。 雪鵰的巢穴是在山壁上的一個洞穴裏，還好是安琪兒進去，她的貓眼在黑暗處才能很清晰的看清洞穴內部。凱亞跟雪鵰搏鬥了一陣子，還不見安琪兒出來，心想著再不快點，我就要撐不住了，終於看到安琪兒出現在洞口，手裏拿著心型石開心的對著凱亞揮揮手，凱亞一個側翻挨到安琪兒身邊，接過心型石放進自己口袋，拉著安琪兒快速往來時的路跑去。揹著她往下爬時，安琪兒伸手進凱亞的口袋拿出了心型石並在凱亞臉頰留了個吻，說聲待會見，就俯衝下山了。凱亞征了一下，笑了笑摸著自己的臉頰。 回到蘋果草原，草原上擺放了好幾張長型木桌，許多貓眼天使忙碌的準備著各種食物，各式各樣的水果、堅果、蔬菜沙拉，還有法式土司！看得凱亞飢腸轆轆，那久違的法式土司啊！ 「凱亞，餓了嗎？對不起，要請你再等等，我們在準備慶祝會，等安琪兒回來就可以開動囉。」33號帶著歉意對著凱亞說。 凱亞無奈的坐在蘋果樹下休息，那隻小貓又跑到凱亞腳旁依偎著，看來牠還真喜歡這個人類。不久一群貓眼天使從乾涸的黃土地那方飛來，領頭的安琪兒跟著一位年長的女性貓眼天使平行飛行著，身後跟著那群肌肉貓眼天使。 年長的貓眼天使在長桌圍著的中央空地降落，安琪兒和其他貓眼天使面對中央圍成一圈，齊聲喊著，長老好。 凱亞無力站起，一手撫摸著腳邊的小貓，閉上眼等著他們精神訓話完畢好大快朵頤，正這麼想著，就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33號跟安琪兒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著凱亞往人群中央走去。 「各位，由於德斐爾先生無私的幫忙，我們終於解開了女巫族的魔咒，黃土區及草原區之間的屏障也得以解除，讓我們給予德斐爾先生最熱烈的歡呼表達我們衷心的感謝。」長老大聲讚揚著凱亞，所有的貓眼天使高聲的呼叫著，並紛紛上前給凱亞熱情的擁抱，凱亞不好意思的笑著接受大家的道謝，並且頻頻閃躲貓眼天使的擁抱，跟人近距離的接觸是凱亞很難突破的障礙。當菲利準備擁抱凱亞時，安琪兒粗魯的推開菲利，自己搶先貼上凱亞，不習慣跟人接觸的凱亞輕輕的拍了拍安琪兒的背以示禮貌，就迅速將他推開。 「德斐爾先生，非常感謝你救了我的命，你拿回的那顆心型石是敝人的心臟，為了表達我誠摯的謝意，我將會實現你一個願望，但這個願望不能違背天神的旨意、不能是傷天害理的作為，也不能取人性命，您慢慢思考。另外還有個謝禮，請你務必收下。」長老從懷裏拿出了一顆黃澄亮眼的貓眼石放在凱亞的掌心，凱亞開心的直道謝，這可是必需收集的十個寶石中的其中一個啊！ 至於願望，凱亞本想說出讓德斐爾皇朝回復的心願，可是長老說不能違背天神的旨意，只好作罷，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要許什麼願，看著安琪兒姐妹倆開心的聊著天，腦海裏突然浮現了班尼迪克兄妹的臉龐。 「好的，你的願望已經實現。」長老對著凱亞說。 「蛤？我都還沒說話耶。」凱亞抗議著。 「心之所想往往比言語更誠實。」長老回了凱亞一個莞爾的笑容。 不等凱亞提出異議，安琪兒姐妹就把凱亞拉去品嚐美食美酒了。 酒足飯飽，凱亞稍有醉意的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安琪兒坐在凱亞身邊，輕聲的說著：「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凱亞，雖然很想讓你一直留在這裡，但我知道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希望回去後你不會忘了我。」 安琪兒撫身吻了凱亞的額頭，凱亞知道安琪兒喜歡自己，但基於某個不能說的秘密，凱亞欲開口打消她喜歡自己的念頭，但還來不及說就昏沉的睡去。 迷濛中，安琪兒的聲音越來越遠，凱亞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