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两个随意找些石块,简单搭了个烤炉。
刮鳞,去腮,清理内脏,用调料去腥,阿信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已经锻炼多年的膳夫一般。
自阿信懂事起,爷爷就教阿信如何照料自己,等阿信长大后,爷爷更是什么家务都不做了,还说这是为了锻炼阿信。
每当想起这个懒惰的爷爷,阿信总是又爱又无奈,毕竟爷孙俩已经相依为命十数年,爷爷就是阿信唯一的寄托了。
烤炉中的火光映照在阿信还略显稚嫩的脸上,跃动的火苗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盘坐在地上的老人呆呆地看着阿信,若有所思。
“爷爷?”阿信将烤好的鱼串在木签上,在老人面前晃来晃去,见老人没有一丝反应,阿信凑到老人耳朵旁边,大声喊道:“爷——爷——”
老人被吓得一激灵,反手给了阿信屁股一巴掌:“干啥呢你个小兔崽子,把我吓死了看谁照顾你啊?”
“明明是我在照顾你,”阿信小声嘀咕。
“喏,刚刚烤好,尝尝怎么样。”老人也不客气,一口咬下去,青鲈鱼的鱼油就流了出来,香味四溢:“好吃好吃......唔......再来一条!”老人狼吞虎咽,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阿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下一条是我的,您倒是慢点吃啊,当心鱼刺!”
没过多久,爷孙俩就把几十条青鲈鱼吃得七七八八了。老人指着地上的几条青鲈鱼对阿信说:“阿信啊,把剩下的给你王大婶送过去吧,她对你可是照顾的不少啊。”
阿信闻言点了点头,小时候爷爷忘记做饭的时候,阿信就会被王大婶拉去她家吃饭,一来二去王大婶就变成除了爷爷外最信赖的人。
王大婶看见阿信后很是开心,想拉他到家里坐坐。但是阿信急忙拒绝了,因为自己怕进去后就出不来了,翠花会死缠着他不放开。
“大婶,这是一些青鲈鱼,您拿去吃吧。”
王大婶吃了一惊:“这么多青鲈鱼,这可是好东西呀,你们不留着吃吗?”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不拿来孝敬您的吗?”
“我就说那老李头不可能这么好心,今天中午在我这吃完饭,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头也不回就走了,还是阿信懂事。”王大婶摸了摸阿信的头。
阿信微笑着,暗暗腹诽:这老头还跟我说中午没吃饭,演的跟真的一样。
回家夜已深,阿信躺在硬木床上闭着眼,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过于刺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阿信从小就听爷爷说过各种异兽,大多异兽都能翻江倒海,法术通天。阿信最初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十岁后,他也只是见过虎豹豺狼,从未见过任意一只异兽,于是他开始怀疑爷爷是不是在编故事逗自己玩。
可今天,帝江犹如神灵一样闯进了他的视界,那雄健的体魄和高明的雷法不但没有让阿信敬而生畏,反而让他眼花耳热。即使是那个恐怖的人族,也让阿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也让他对强大的渴望愈发强烈。
虫鸣不已,月光轻拂,阿信终于还是扛不住精神上的疲惫缓缓睡去。
“今天的太阳怎么是红色的?”阿信感觉到很是诧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等等,我现在难道又是在那个梦里?”阿信看向脚下暗红色的土地,用力踩了踩,发现根本没有痛感:“也罢,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逛逛。”
他一边前行,一边环顾四周。周围的环境以暗红色为主,就连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不见一点蓝色。然而阿信并不觉得压抑,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奇怪,我明明没有来过这里啊。”
“啪——”一只蓝紫色,布满鳞甲的手抓住了阿信的小腿,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大脑短暂的空白竟让阿信忘记迈出脚步逃跑,阿信颤抖着缓缓回过头去,却看见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人”:阴冷泛白的皮肤,深紫色的长发胡乱地披散着,四肢粗壮但有一种妖异的美感。唯一让阿信感到违和的就是那双跳动着紫色火焰的双眸,泪滴从中不断地流淌而出。
那“人”凄厉道:“王,你们为何要抛弃我们,告诉我,你们不是叛族!”
阿信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眼泪不知为何也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鬼使神差地低声叹道:“我们不是叛族。”
得到答案的“人”像是解脱了一般闭上眼睛,嘴角张狂地上扬:“哈哈哈哈,魔神大人,您错了!我们的王不是叛徒!您听到了吗!”在放荡的笑声中他的身体逐渐崩解,化成了一摊暗红色的尘土。
阿信脸上的泪痕还未风干,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暗红色的土地,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