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06|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繞樑三日<憾生>愛而不得,至死方休(一)心得+據透。

憾生從小沒有父親,母親對她冷漠,雖然吃穿用度沒虧待過,但總歸是個『沒人教的孩子』,周圍鄰里傳的是是非非徹底將憾生給孤立成一個怪孩子、惹人嫌,她越是渴望能得到別人的關注和愛,越是被厭惡,那時也就只有佟夜輝,還稍微肯搭理她。一個是欺騙利用,一個是渴望關注,兩人願打願挨的就這麼處了整個年少。
日子一天天過,從學生到職場,從三人創業到破釜沉舟想闖蕩事業,再到後來,憾生和佟夜輝處起了男女關係,最後還為了他從母親那裡偷了養老金當開公司的創業金,鬧的憾生自己有家歸不得,順勢正好和佟夜輝兩人光明正大的同居起來。
苦過的孩子早當家,後來佟夜輝確實用了這筆錢致富,風風光光,但若要說唯一的不如意,還是憾生。
年輕氣盛、手段激進的佟夜輝等人,搶了別人的生意,處處擋人財路,最後被人狠狠整治,公司眼看就是保不住之外還得折進替罪羔羊,於是在小五、佟夜輝、莫憾生之中,理所應當,連討論都不需要,憾生就這麼『被認罪』,法庭上,我想憾生當時是平靜的,連絕望都沒有,淡漠的聽著其他兩人把自個摘得乾乾淨淨。哪怕笨了點,都能看清這個局面,這麼多年,石頭都該捂熱,那樣的情誼,卻連個辯護律師都沒給她請,可見是真真棄她不顧。
五年,不長不短,一千八百二十五個日子,憾生坐了五年牢。
你看別人輕描淡寫的一語描述,但坐牢的滋味是什麼?
比如說,落到孤苦無依的憾生,連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買不起給自己,一塊廉價肥皂,以前怎麼也瞧不上,如今卻只能用這一塊肥皂洗碗、洗澡、洗頭、洗臉,草草了事,髒嗎?
但有辦法嗎。
不善言語的憾生,可能還不幸的和『室友』處不來,面臨挨揍欺負的下場,那些人一拳一拳打過來,可能被噁心的髒水淋過頭,睡在以前人留下的枕被上,跳蚤咬,或者得個半永久性的皮膚病。
五年那麼長,難受的時候,只能來回的走在小房間裡,一邊走,一邊輕輕撫劃過牆壁。
五年那麼短,一天天過了,沒能等到那個人看望一次,一邊數,終就還是心灰意冷。
五年,莫憾生二十七歲。
二十二歲等到二十七歲,出獄這天才等來了佟夜輝。
憾生想:如果自己是個男人,那她與佟夜輝應該是有刻骨深仇,可她是個女人,女人和一個男人的糾葛中摻雜了愛情,恨就模糊了,而愛卻會是一把刀鋒犀利的刀,絞的她血肉模糊,苦不能言。
憾生出獄後回到她和母親的家,想起了與母親之間的點點滴滴。
憾生父母本來感情很好,四十多歲時老來得女,本應是寵成掌中寶,卻在生活富裕後,她父親在外有了其他女人,離了婚後,憾生歸母親撫養,但憾生她媽對孩子消極散養,從憾生童年、偷錢到憾生坐牢都沒什麼表示,後來在憾生坐牢期間因心血管疾病發作死了。
本來病發時動手術就能繼續活著,但手術費用十四萬,她媽沒治,就在那狀況下熬了三小時後去了。大家都以為是憾生偷光了她的錢讓她沒錢開刀導致死亡,連憾生自己都這麼覺得,卻不想她媽給憾生留了一封信和存摺,裡頭整整的兩千萬。
她媽是死意堅決,生生把自己給病痛熬死了,那該是有多難受,依據憾生記憶中母親平日裡的形象,她也還真不明白她母親在想什麼,為什麼要死,一路看到後頭,最終都在憾生身上找出答案。
「女兒,我這後半生過的陰鬱,望妳能恣意生活。」憾生人遲了兩年,她的眼淚流晚了很多年,但她還是有些明白了母親。
佟夜輝一路跟著憾生回家,見到憾生母親照片時恭恭敬敬上了香,同時也想起了過往,那些憾生知道的,那些憾生不知道的。
在憾生守在他酒鬼父親病床前時,他和杜小五正在轉移公司資金,在憾生一手操辦他父親的葬禮時,他正在銷毀那些不利於他們倆的資料,等他父親下葬時,憾生給進了看守所。
憾生的付出從沒能給自己贏得過什麼,佟夜輝父親病重她從頭守到尾,自己母親去世時,她身陷囹圄茫然不知,就連佟夜輝事隔半年後才知道。
佟夜輝想,憾生是他的罪,因為虧欠憾生太多太多了,心裡反覆生出懼意,他害怕憾生,虧欠、愧疚、不安……他知道憾生的存在會打破現有的一切。
小五也是自私的人,他同樣虧欠憾生,憾生出獄後,他從一開始就表明拒絕再見到憾生,他不反對補償,卻直言道:「夜輝,算了吧,她跟我們從來不是一路人,你給她些錢,把她以後的生活安排好就別在和她摻和了,我們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的。有些帳是還不起的。」
佟夜輝的現任女友,任靜,一個與憾生截然相反的女人。在說出『逼婚的聊天』後,佟夜輝終於好好思考杜小五的話,他曾想過如果憾生想要感情,他願意和憾生結婚,但又覺得和憾生結婚生活半輩子,他沒辦法,最後軟化在任靜和小五的話裡,下了決定。
這段我認為是伏筆,佟夜輝對著憾生的存在猶疑不定,大半歲月裡,他利用、抗拒、嫌棄、傷害她,他知道自己很無恥,但這一生他也就在憾生面前無恥了,人前的自己依然是光鮮的一個人,但再一次見到憾生後,佟夜輝內心充滿煎熬,他試圖挽救,他想過任何形式補償憾生,甚至想過和憾生結婚,可是面對傷痕累累的憾生時,他遲疑,那樣的憾生是他陌生的,卻又知道都是自己照成的。
他用名為愛的利器,在憾生身上刻上不會消失的傷口,佟夜輝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當年或許不是沒想過後果,但他依舊驕傲自負的揮霍憾生給予的愛和信任,多年後,看著憾生一道道的傷口,他心裡堅守的那塊基乎潰不成堤,只能假裝鎮定的從杜小五、任靜那裡總結出他之於憾生,以及憾生之於他。
後來他又一次回到了憾生那裡,對著憾生說道「憾生,恨人,也要用力氣去恨的,自己也不見得多好受,就像我欠著人的也同樣不好受一樣。憾生,我們都讓自己好過好不好,我給你一筆足夠過你餘生的錢,安排你出國,國外比我們這裡的人觀念要進步,你換個環境,說不定心境就會不一樣了,人總是要往前走的,你答應了,讓我們兩清了好不好?」
「憾生,我要結婚了,走吧,走了我們大家都清淨。」
憾生絕望的落淚。
你看我年少時候就喜歡的這個人,一點一點把我推進深淵,還要我自願往裡跳,一點退路都不願給我。憾生的痛來自於她對夜輝的愛,但夜輝沒曾放在心上過,憾生一步退,步步退,對夜輝放縱、妥協,撼生所有的感情和善意都被辜負。
出國的事辦得如火如荼,可見快刀斬亂麻的心思,憾生被動的接受,除了那晚的激動落淚外,存在越發透明,但每晚似乎又都能看見憾生留念、依依不捨、獨自舔傷的樣子。
日子很快到了出國那天,在憾生準備過安檢區時,佟夜輝忽然開口「憾生,要是我現在在這裡給你跪下道歉,你能忘了我所有我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們從新開始行嗎?」
「憾生,要是我現在在這裡給你跪下道歉,你能忘了我所有我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們從新開始行嗎?」憾生回頭見到那麼驕傲自私寡情的男人,放下自尊在她面前跪下跟她說:我們能從新開始嗎?
那一刻我感覺憾生的情感活過來了,那種強烈的,讓人頭暈目眩的,但佟夜輝卻又接著說「憾生,我知道妳忘不了,我們沒有路走了,妳保重。」
這段是我唯一看哭的一段,當佟夜輝低下頭說我們從新開始時,我內心是又複雜又難受,卻又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但佟夜輝又說我們沒路走了的時候,心理卻冷到極點,荒涼一片。
憾生明白了,佟夜輝真的不要她了,從生理上,心理上,徹底的驅逐她。
憾生上了飛機後,整個人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她想: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我這是要去哪裡。我從來就沒有恣意過,你們從來都沒讓我痛快過。
於是憾生跑了,離開了這裡,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去一個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卻不想本應該載憾生前往加拿大的那班飛機意外失事,佟夜輝收到消息以為憾生死了時,他內心的那塊煎熬終於潰堤,那是屬於憾生的,就連憾生都不知道的地方,「憾生,你到最後還是報復了我。」佟夜輝的嘴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憾生是誰?」
憾生是誰?
憾生曾經是他的情人,愛人或者是債主,憾生是他潰爛的傷口,憾生是讓他想想就疼的人,憾生是讓他覺得他所為之奮鬥的一切都是狗糞的人,憾生是佔據了他大部分生命的人,憾生是跟他牽絆最深的人,可是她死了,憾生死了。
百轉千迴後,佟夜輝說「憾生,就是憾生。」
杜誠和佟夜輝給憾生招魂、立碑,沒有大肆鋪張,因為那是憾生,憾生的墳和憾生她媽的墳隔了半個山頭,讓她們倆能夠遙遙相望,佟夜輝想憾生是願意的,他的憾生是那麼的柔軟,他的憾生對她母親愛而不得,想靠近又想逃離,他都知道。
他也知道,憾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不善交際,五年的牢獄之災讓她被這個世界遺忘得乾乾淨淨,憾生所有的大好年華裡,有的只有佟夜輝一人,佟夜輝很早就清楚,卻不在乎,如今站在憾生墳前才清楚認知,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這樣愛著自己的人,而她卻不在了,哪裡都找不到了。
他才明白,其實憾生從來只有他一個人,而他的生命裡又何嘗不是到處充斥著憾生的影子,他對每一個人都可以偽善,卻唯獨對憾生,他欺騙,利用,背叛她所有最不堪的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他對憾生不好,但在她面前卻也是最真實的,好也好,壞也好他只讓這個人看見了,這裡面又怎能不隱藏著某種偏執的感情,如果憾生活著,不管她過得好不好,他都會想像她過的幸福,而他佟夜輝也會按部就班的走完自己的一生,然後在晚年回想這個人的時候會有些惆悵,但也就是這樣了,可憾生死了,她的死讓他的直線一般的人生忽然出現了偏差,憾生的死讓他內心的一些東西失去了在這世間安放的地方,然後隨著憾生的死亡一同在這世間消失,抽走了他身上大部分的生趣。
憾生葬禮結束後,佟夜輝向任靜解除婚約關係。像佟夜輝這種人,本連婚姻都是他經營的一部份,任靜是他的選擇,但憾生死了,憾生的死顛覆了他的世界,他知道憾生到最後,最愛、最恨的那個人還是自己,她到最後求的恐怕也就是和自己有個百年好合,他現在是給不了她了,所以他也不想給別人。
這個人,他從來不說自己的不好,他是虛偽和偽善的,謊言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但最後他對任靜說:「其實,任靜我不是什麼好人,我自私,好專營,就是把婚姻也當做自己的踏腳石,如果你和我結婚只會得到一個冰冷的丈夫,我沒有把你放在心上,更談不上對你有愛情什麼的,我不會真心的心疼你,也不會真心的關心你,等你明白這些,又不甘心的時候,你的生活將會是場災難,所以趁著現在你好好想想,名車,房產,錢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提出來我都會補償你。」他給了自己和任靜餘地,他不想她成為第二個憾生,他不想將屬於憾生的讓出去,他不想有人頂替憾生,那是他的憾生,那是在他心裡還柔軟時就住進來卻被他藏起來的憾生。
他偏執的把自己天天灌得爛醉,其實是有個無法述注於口的念頭,他想見見憾生,他覺得人要是有魂魄一說的話,他想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時候或許能見到憾生,憾生已經死了好些日子了,可她一次都沒有入過他的夢裡來,他想憾生是恨他的,是不會來跟他道別了,可他也知道憾生是放不下他的,他總是懷著那麼一絲希望,其實憾生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只是他看不見罷了。
「憾生,你要記著恨我,把我對不起你的都一筆筆的記著,將來等我也下去了,你一筆筆的都討回來。」他終於哽咽:「憾生,你別忘了我。」
一次,佟夜輝醉醒來後,包養了金露,她在佟夜輝的房子裡住了下來,每月佟夜輝給她大筆的金錢,還負責她在外面所有消費的賬單,但她真的只是在他的家裡做一個保姆的身份,每天給佟夜輝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兩人在一個屋簷下住著即像是朋友,又像是室友,從金錢上來說金露也像是佟夜輝養的寵物說不清是什麼關係。
沒有人知道他把金露留在身邊不過就是留個念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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