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1|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張愛玲—金鎖記(四)漸漸扭曲的七巧

七巧的哥哥曹大年和嫂子來探望她。七巧可謂百感交集,對哥哥賣掉她的恨,冤屈無處訴的無奈,對哥哥現實無情的怒,久別重逢的喜。然而,此時的七巧仍留有一點人性,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終究還是給哥哥嫂子貴重的禮物。
「我們這位姑奶奶怎麼換了個人?沒出嫁的時候不過要強些,嘴頭子上瑣碎些,就連後來我們去瞧她,雖是比前暴躁些,也還有個分寸,不似如今瘋瘋傻傻,說話有一句沒一句,就沒一點兒得人心的地方。」七巧嫂子的這句話道出了七巧的性情大變。毫無疑問是姜家的這個環境改變了她,出身卑微的她處處被人輕視,被人漠視,這麼大的家也沒有一個能說心裏話的人,連丫鬟都在背地裏瞧不起她,一切的喜怒哀樂都得憋在心中,豈能不成病。再加上要日以繼夜照顧軟骨病的丈夫,心力交瘁,對著了無生氣的病人,何謂身心疲累。
七巧大概是患上了躁鬱症,一時瘋言瘋語,口沒遮攔,一時又痛哭流涕,泣不成聲。她是一個外向型的病人,將心中那抑壓已久的怨氣,時不時就爆出來,於是總能在她的話裏找到埋怨人的話。可惜這樣只會形成惡性循環,並不能舒緩她的痛楚,更無法撫平她的傷口。實際與內向型病人無異,不斷累積的怨恨,一則藏於心中,化作慢性毒藥。另一則變成數之不盡的利劍,一把把刺在他人身上,自己卻被這雙刃劍反噬,更得不到他人的諒解,徒增苦楚而已,最終無可避免地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七巧並非沒有試過逃脫姜家的枷鎖,季澤顯然是一把近在咫尺的鑰匙,可惜這並非一把合適的。她大概也可以選擇離開這個家,當然我們會這樣想,因為我們的時代,女性是相對自由的。然而,在七巧的世界,只有姜家和娘家,她的世界是狹窄的,狹窄得容不下她。她根本無法逃脫,她的子女,對丈夫的照顧,姜家媳婦的名份,這些沉沒成本都在拖着她,她卻全然不知。
這是七巧的悲歌,也是女性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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