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時】番外－冬日

「瑪莉，我想出門了。」

抖掉肩膀上積的雪，順手將手裡的一袋肉乾擺到桌上，馬可仕一邊脫著鞋，眼神甚至都沒有往屋內飄去一眼。就瑪莉的個性，她甚至都不用去猜她可能會在哪，肯定在床上看書呢。前幾天又帶了幾本新書回來，瑪莉這幾天都抱著書不動，要不是還會下床吃飯，馬可仕都要以為瑪莉就地成佛了。

而現在，馬可仕脫了鞋子一屁股坐到床上，直勾勾的盯著瑪莉，果然看到她淡淡的給了自己一個眼神，那眼神是什麼意思？那意思是代表瑪莉懶得動啊！一月初十，外面還下著雪，誰出去誰傻子！

「好嘛！我們已經三個月沒出去了，剛好我想拿點菜出去跟人換點零件回來，一起去啦！」

湊到瑪莉身邊，馬可仕一把抱住瑪莉的手臂搖晃撒嬌起來，她知道瑪莉最吃她這一套了！

「真的想去？」

果不其然，面對馬可仕的撒嬌攻勢瑪莉一下就妥協了，看著馬可仕閃亮亮的雙眼，腦海已經開始規劃這一次出行的行程。而馬可仕也不猶豫，重重的點了幾下頭又在瑪莉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的下床準備晚飯。

而看著馬可仕忙碌的背影，瑪莉卻對此若有所思。

對瑪莉來說，她總是趨於安定，像植物一樣尋找適合扎根的地方然後長長久久的生活下去。只不過......對馬可仕來說果然更想出去外面看看嗎？

自從五年前殺掉那個怪物之後，瑪莉跟馬可仕一直以來的束縛與顧忌終於消失了。雖然日子過的和以前一樣，充其量也就是日常的無限延伸，不過不可否認的是，當那個怪物一死，馬可仕才真正的從母親被害的陰影中解放，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只要想起剛撿到馬可仕的那段時間，夜裡總是因惡夢而囈語的模樣，即使小馬可仕非常懂事，從來沒有對她哭鬧著說要找媽媽，瑪莉也知道那是她心底揮之不去的陰影。殺了那個怪物，給馬可仕的母親報仇，就算沒有說出來，馬可仕心裡肯定還是高興的。畢竟瑪莉經常給她戴上手環，自然也都理解。

「瑪莉，今天有蛋喔！吃煎蛋捲好不好？」

「只要是妳做的都好。」

闔上手裡的《進階機械指南》，瑪莉打開窗戶的一個小縫偷偷溜了出去，來到她們現在居住的大樓樓頂。而瑪莉不知道的是，馬可仕對她時不時的偷溜出門早就了然於心，只不過是因為對瑪莉實力的絕對信任才沒有去干涉，只不過......偶爾還是會有點寂寞就是了。

把寂寞的馬可仕拋在腦後，瑪莉順著藤蔓一下就來到頂樓的培育場。這裡是她用木材跟泥土一體成型弄出來的，種了不少被深度改良過的花花草草，仔細一看，不遠處還有一盆水耕專用的大水缸。雪還在下，連帶著這些小花壇裡也積了薄薄一層雪。

「你怎麼就養不活呢？唉，果然要弄個遮雨棚嗎，但那樣就曬不到太陽了。」

纖細的手指輕撫土裡冒出來的一朵小嫩芽，一旁是幾株相同的植物，紅色的花瓣還在堅持著不掉下來，但葉子基本都軟趴趴的，根莖也不直，明顯沒什麼活力。原本瑪莉還想著能自己培育出新種植物做成傷藥給馬可仕隨身帶著，但偏偏就這一種藥草怎麼樣都養不活，搞的瑪莉是一個頭兩個大。如果馬可仕還願意乖乖待在家裡的話，這傷藥的確是不做也行，但馬可仕喜歡外出，而且外出也對馬可仕有好處，想了又想，即使外出不見得都會有好結果，瑪莉還是決定要繼續嘗試養植物。

原本，如果依靠瑪莉的能力要長出甚麼植物或做出甚麼藥物都是手到擒來，但是那樣做出來的藥物總是會有缺點，雖然效果非常好，但容易壞，只要脫離瑪莉的身體不到半天就會失去效果。而改變植物的結構雖然簡單，但做起來要顧及的眉角也是多如牛毛，譬如說，一開始瑪莉想做的其實是一株就包含所有效果的複合植物，但藥性又是難以控制的東西，一個弄不好就會因為藥性相沖導致整株植物枯萎。

在不斷持續又持續的鑽研苦讀跟反覆試錯之後，瑪莉總算是把那些多如繁星的藥材跟藥性都記住了，也成功培育出十多種複合藥材放在頂樓細心打理，但就只有這一種，帶著紅色花瓣和黑色莖葉的藥，不論瑪莉怎麼改良生長條件或構造就是種不活。這一來一往的幾乎要把瑪莉畢生的耐心消耗殆盡，要不是為了馬可仕只怕瑪莉是早就已經放棄了吧。

腦袋裡琢磨著到底還有甚麼栽種條件是可以更改的，瑪莉的手也一刻不閒，撥開一層積雪，挑了幾種藥草收集起來用藤蔓捆好，又用大塑膠袋裝了起來，這才又沿著牆壁上的藤蔓溜回床上。結果沒想到，瑪莉才剛從藤蔓裡顯形就被人一把擁入懷裡，憑著氣味瑪莉就知道對方是馬可仕了，一點也不慌。

「怎麼了？突然這樣。」

「想抱抱妳，不行？」

整個人埋在瑪莉懷裡，馬可仕完全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只是抬起頭看著瑪莉。面對可愛的馬可仕久違想撒嬌，瑪莉怎麼可能忍心拒絕！甚麼都沒說，抬手輕撫馬可仕蓬鬆柔軟的後腦勺就當默許了。

身後，髮尾延伸出的細小藤蔓來到瓦斯爐前將火調到最小。

「明天，多帶點藥草過去吧？」

「欸！？」

猛的抬頭，馬可仕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瑪莉，意識到她說了甚麼之後，嘴角又不受控制的上揚。

「......謝謝妳，瑪莉！愛死妳了！」

環抱的雙手又緊了幾分，馬可仕抱著瑪莉一頓磨蹭之後總算是心滿意足的離開，重新披上圍裙檢查爐火。

「啊！瑪莉，既然明天要出門，那就趁現在幫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吧！」

「欸......」

看著馬可仕忙碌做飯的背影，瑪莉雖然很懶得動，但也不是會把所有事情丟給馬可仕做的人。收起一絲不情願的心情，髮尾逐漸延伸，青綠色的藤蔓沿著地板或牆面逐漸布滿整個空間。忘了歸位的椅子、看完隨處擺放的書籍、敞開的廁所門、散亂的鞋子、凌亂的棉被......不，棉被等等還要用呢，就不收了。

說到底，這些東西原本就有一大半都是瑪莉弄出來的，對生活環境極端低下的要求加上馬可仕老媽子似的性格，瑪莉在不知不覺間就養成了這些壞習慣，雖然該收還是會收，但要是馬可仕不提，這個家大概可以維持這凌亂的環境到天荒地老。

髒是不可能髒的，畢竟馬可仕每天都會打掃，而瑪莉壓根就沒有排泄需求，皮脂或皮屑那些構成灰塵的粒子基本沒辦法在瑪莉身上找到。雖說還有外來的灰塵堆積的可能性，但瑪莉平時完全不出門，要是馬可仕不在，這房間大概不管放多久都不會生一點灰。

收拾完畢，瑪莉又緩緩將藤蔓收回來，這次自己下床將那本《進階機械指南》給放回書架上，接著從後面一把抱住馬可仕。

「好了嗎？」

「再等一下！最後只要把蛋打進去煮就完成了！」

穩住身體，馬可仕沒有料到瑪莉會突然抱上來，手裡的蛋差點掉到地板上。幸好馬可仕即使是在怪物死後也堅持鍛鍊，實力在線，撐住一個人的重量還是輕輕鬆鬆！

「那我先拿餐具過去。」

蹭了蹭馬可仕栗色的頭頂，瑪莉拿著兩副餐具就走了，黏著愛人撒嬌這種事交給馬可仕做就好。

吃完晚餐，瑪莉又陪馬可仕出門散步了一陣子，在月亮高掛於頭頂時才回到家。

「明天我打算多換幾本書回來。」

躺在床上抱著馬可仕，瑪莉在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她。

「要用書換書嗎？瑪莉最近看了很多次那本《進階機械指南》，要是看完了就直接拿去換吧！」

「不急，那本我還有用。我打算拿藥草去換，用法也都整理好了。」

「明天要出診嗎？」

「看情況吧。」

「瑪莉......妳該不會又在想要讓我穿幾件衣服了吧？」

「......」

「瑪莉！我會看溫度自己加衣服啦，妳每次都擔心太多了，每出一次門都要我包得像粽子一樣！」

一個起身，馬可仕半個身體都從棉被裡露出來，棉被外的溫度差讓她下意識打了個冷顫，一雙藍綠色的眼還要倔強的盯著瑪莉鬧脾氣。最後還是瑪莉妥協的伸手又將她拉進被窩裡重新抱好。

「我擔心妳嘛。既然妳不喜歡，那明天的衣服就給妳自己挑吧。」

「真的嗎！我們說好囉！」

像哄小孩一樣。得到瑪莉的承諾之後，馬可仕一下就不鬧了，好像剛才的情緒不存在一樣又往瑪莉的懷裡鑽了鑽，很快便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