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民國85年賀伯颱風肆虐台灣時,我們軍隊在貢寮紮營實施專精管道訓練,拇指粗的主營帳金屬管斷裂,大夥頂著大風雨跑到附近國小躲避颱風,本班弟兄看著大風雨居然還感到欣喜,原來是終於可以在風雨中盥洗掉多日來訓練的塵與灰,因為多日沒得梳洗,紮營處沒水,如廁自備土工器具離營於荒野解決,洗澡更是奢求。殊不知他就著學校屋簷水邊梳洗邊讚歎水勢極大,沖好爽之際,驟聞一聲慘叫,原來該弟兄男生重要部位被順水流下的小樹枝扎到了,當下只好求助他的班長--就是我,我以蹲踞之姿協助拔刺,兩男其一光身站立,一蹲踞趨前,唉!這是怎樣的光景啊!接著部隊轉至屏東某山谷紮營數週,準備進駐恆春指揮部進行三軍聯合演習,期間管制休假數週,此山谷又無公用電話,以致有一名弟兄與女友斷聯數週,實在忍不住思念,就將女友電話號碼給予每月須公出辦薪資轉帳的行政士,請他打給他女友,告知她,「他還很愛她」。孰料,當該弟兄追問才剛回來的行政士女友如何回答時,行政士答道,她已琵琶別抱了,同時也回答幾個要他問話的弟兄,答案皆相同,頓時幾個弟兄就苦中作樂一起唱起了「失戀陣線聯盟」。終於等到前一個部隊演習結束撤離,本部隊可進駐有公共電話的恆春指揮部,大夥才能用力排隊打電話了。在恆春指揮部,本連本班被指定為三軍聯訓加強營的主攻連主攻班,本人忝為主攻班班長,就開始了一連串睡不飽的過程了。晚飯吃完去旅部進行800分之1演習現地的兵棋推演,一開始火砲營倒數,「五洞起讀」,做火砲超越射擊,此時步兵班開始由四洞高地前緣做匍匐前進,突然一下子就會被旅長下狀況,「第二連第三班攻擊至四洞高地前緣,敵三百公尺正前方,機槍堡一座,試色問班長該如何處置?」,本班長只好馬上喊道,「六六火箭彈兵,三百公尺正前方,敵機槍堡一座,六六火箭彈預備,放!」,跟著攻擊發起,衝鋒發起,此時,旅長會下指令請噴火組組長進行噴火器噴火的程序進行肅清殘敵,因此時已接近尾聲,每每到此程序,噴火組組長才由打瞌睡醒來,旅長不禁歎一聲,「組長,我很擔心你」,偏偏該噴火器是二戰留下來的,歷史久遠,發火齒不發火,實體演習時須以兩支掃把綁在一起,最前端裹一油布包點火來點燃噴火器的發火齒,才可進行可怖最遠17公尺的三段式噴火。到挺晚結束兵推後回連部小睡一下,再貼兩點到四點值夜安全士官,如此,只好白天去打野外做演習前練習的空檔,躲到虎頭山深處補眠,補眠前以身為主攻班班長才有的無線電對講機call 14535頻道打小蜜蜂(店家開小發財接受無線電到部隊躲的山彎賣小吃)供班上弟兄吃粗飽兼打發時間,其他士官不用處理被長官下的狀況,故沒有無線電對講機。總算熬至三軍聯訓當日,發射了12顆CS膠囊(催淚瓦斯),下了無數的狀況,雖然兩發火箭彈都未擊中機槍堡,但靠著其他處置方式也一路攻擊發起衝鋒發起至肅清殘敵,雖噴火組組長在噴火時第三段17公尺噴太遠差點燒到本班弟兄,但不幸中大幸,總算勉強閃過不致造成事故,最後有驚無險完成了演習。由於以前是當野戰部隊,基地訓更是家常便飯,週一出營區,行軍至週五才回營區上莒光日,因每次行軍都有要求什麼時間點要過某個目標點,常晚上急行軍、強行軍,起水泡是平常事,正確處理方式是用針穿線,針用打火機燒過消毒,線抹上面速力達母,針穿過水泡,抹藥的線剪斷留在水泡內消炎並殺菌,若僅戳破水泡再加上繼續摩擦,則會血泡,膿泡,蜂窩性組織炎,甚至會敗血症。基地訓出去訓練一週,睡黃土地,墓地等,下大雨就被淋濕,手放在睡袋外黃土地上還會被蜈蚣咬到腫起來,完全比目前時下流行的露營更像露營啊!好不容易相關演習結束,就是放大假的放鬆時刻了,但連上弟兄有時往往鬆過度,就中標了。一般軍中每個同袍都是自備一副碗筷,自己用自己洗,但許多資深弟兄常倚老賣老,吃完直接放在廚房,要吃飯時也直接拿廚房洗好的碗筷。某日中飯時分,大家已開始用餐一段時間時,某位資深弟兄突然跑到餐廳大喊,「誰把我放廚房洗懶覺的碗拿去吃飯了!」,餐廳瞬間鴉雀無聲,恍如天使過境,依稀只看到許多資深弟兄臉綠噁心到頻頻作嘔,原來有個資深弟兄中標,重要部位一直分泌粘液,極不舒服下,直接去廚房隨意拿個碗清洗粘液,再隨意放回廚房。相信之後資深弟兄應該自己吃晚飯就比較不會放廚房拗廚房弟兄洗,也不敢隨意拿廚房的碗來用餐了。想到以前當兵的兩三事,不禁想到父親提到以前他響應十萬青年十萬軍,高中畢業就從軍對日抗戰,曾經與日軍對峙壕溝戰,在開闊無掩蔽物的平原上雙方深挖壕溝,吃喝拉撒睡都在壕溝,下大雨日常生活所積之水都積在壕溝,身體手腳都浸泡到爛,吃食等都耗盡,只好吃美援大皮鞋,因為該皮鞋至少還是真皮所製;之後也曾被中共追擊到雲貴高原,正以為已安全,放鬆緊繃的神經時,身邊長著又大又長的刺、樹冠茂密的樹上,突然有機關槍掃射,大夥狼狽地只能繼續逃竄,父親說與中共作戰,一刻都不能放鬆,身心承受極大壓力,不像對日本,日本比較是正面作戰,不像中共可能隨時偷襲。戰期間若是犯法的人犯,許多只要願意從軍,就可不用進監牢,但是他們也是隨時想逃跑,逃跑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幹掉嚴格管理阿兵哥的軍士官,父親說他任排副時,手槍不離身,有一次夜寢時,一位曾經的人犯站夜哨,卻持上膛之步槍對準父親,準備開槍,父親長期維持著淺眠,眼角暼見苗頭不對,即時翻身閃過,手槍擊發斃了該員,救了自己一命,父親講述著著這些,眼神是驚慌散亂的,平日也極少提及,戰爭的殘酷也是他不願勾起的深沉記憶。總之,從軍、參戰這些風與雨的日子,希望大家都可以避免,畢竟能與重要的人一起和平的過日子,才是大多數人所期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