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記住這一天的你的微笑,我清醒了一個夜晚。
一縷細細的聲音,就在我的耳畔低迴,彷彿藏在海螺深處,當四周一黑,天一暗,那言語便從四面八方湧來,整個海洋嘲聲那般嘹亮,它一直不停對我喊著,傻瓜,傻瓜。
清晨分離的時刻,在我腦海裡盤旋,你輕輕笑著,我感到自己越來越像是個傻瓜,你的笑那樣溫柔而寵溺,我想著,我若能就這樣一直當個傻瓜,也很好。你常說,我頭腦簡單又心活耳軟,性格單純像小孩。
想想好像真是如此,我總是容易難過,也容易快樂,愛笑卻也愛哭,在家人和親近的人面前,什麼喜怒哀傷都藏不住,你老是擔心像我這樣的人,最是容易被騙,還好,身邊的人都待我好,還好,你也在我身邊。
你在的時候,你不在的時候,這世上的一切,都會令我想起你,好像張愛玲的小說,顧曼楨寫給沈世鈞的信一樣。「隨便看見什麼,或是聽見別人說一句什麼話,完全不相干的,我腦子裡會馬上轉幾個彎,立刻就想到你。」
在九日的青空,高掛下弦的這一天,我過得有一點恍惚。我重讀半生緣的故事,一會兒傷心,一會兒生氣,我想到曼楨在信末寫著「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著你的,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我每次讀到這,想起沈世鈞回憶起十四年前第一次遇見曼楨的事,心裡就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受,寫信的曼楨,一個人該有多快樂又有多寂寞呢。
還好還好,我就是個傻瓜,我就只記得你的叮嚀,和你那寵溺的笑了。我不想,不讀了,明天開始,我會日日吃好睡好,等你回家。
二〇二三.〇七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