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某日,我在儲藏間找不著衛生棉。我試探性的跑去找老媽,衛生棉沒了,要不我去幫她買。
老媽一臉舒坦,說,老娘終於再不用見到大姨媽這個親戚了。
我覺得這句話很是不對,太過主觀立場,而不顧及旁人的立場。
她的大姨媽是她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雖然我沒見過也壓根不想見她的大姨媽,但畢竟妹妹的誕生與她的大姨媽息息相關,如今她的大姨媽她媽的說不來就不來,我擔心已久的事情終於成真,這叫我往後的人生該如何堅強的走下去?
我搖搖晃晃的走出家門,往小芷家的方向走去。吃飯聊天找小芷,打牌逛街找小芷,旅遊購物找小芷,殺人放火找小芷,找小芷是我長久以來的習慣,改不掉也不想改。
闖進小芷臥室的時候,視線所及,小芷正盤腿坐在床上,一手拿小豬撲滿,一手拿紙巾,正在擦拭,神情頗為自得。想到蕾姊說過豬裡都是我的錢,心情突然更糟,有些後悔找小芷。
我坐到地板上把家裡少了個親戚的事兒告訴小芷。小芷靜靜聽完,問:「之後怎麼辦呢?」
這問題問的很有深度。妹妹長久以來是我的生活重心,當重心失去之後,我的人生究竟應該如何打轉,確實是個大問題。小芷有心理準備,其實我多少也有,但還是不甘心。
咬了咬牙後,我說:「我自個生。」
小芷一愣:「自個怎麼生?」
我抓抓臉,說:「不好意思,說錯了。剛剛心裡有些慌,當然是找人幫我生。」
小芷低下頭盯著小豬撲滿,很久才開口:「如果生下女孩,她該喊你什麼?」
我說:「說好了是生妹妹,生出來之後自然是喊我哥哥。」
小芷抬頭望我,說:「她喊你哥哥,那該喊誰爸爸?」
只是突發奇想罷了,我有些不解小芷為什麼要繼續在這事上糾纏不清。正巧房間內綽號可魯的黃金獵犬搖起尾巴,我把手一指,說:「喊可魯爸爸。」
小芷一愣,皺眉:「可魯怎麼適合。」
好像是有些不適合,剛才回答的太過隨便。畢竟可魯已經五歲了,而狗的壽命又不是太長。如果妹妹哪天國小放學回家,發現以往會搖著尾巴歡迎自己的爸爸不動了,而哥哥在工作還沒回來,自己必須抱著爸爸到後院挖個小坑親手把爸爸埋了。這樣的情境別說狗血了,根本是狗屎。什麼叫坑爹?這就叫坑爹!
我還沒想完,小芷又說:「而且要生小孩…代表你先得要有個老婆。」
我說:「其實也不必非得是老婆,女朋友也可以。」
小芷說:「不好意思,說錯了。剛剛心裡有些慌。」
我說:「妳慌個屁,又不是討妳做老婆。」
小芷沒搭腔,突然把手上的紙巾丟到我臉上,我大惑不解,摸了摸鼻子把紙巾遞回去,乖乖閉嘴窩到一旁看小芷擦小豬。小芷捧著小豬的神情就像是抱著孩子。我想她剛剛肯定是真的生氣了,因為她擦了很久,才願意再開口跟我說話。
小芷把第七隻小豬放回床頭後,她說:「你從沒向女孩子告白過,要怎麼交女朋友?」
我有些小心翼翼:「沒告白過,不代表交不到女朋友,況且告白這種事兒很講究天分…」
說到這裡,我童心大起,突然很想惡作劇一番。想了想後,我輕輕坐到床沿,握起小芷的手,低聲說:「其實我喜歡妳很久很久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以結婚為前提與妳交往…。」
小芷反應很大很大,頭也低的很低很低,手指還有些發顫。我想我實在是太有天分,演技太好了。正想要吹噓一番,順便取笑一下小芷,低著頭的小芷卻突然說話了。
小芷低著頭,紅著臉,說:「…這是十五年前二流言小的台詞,會因為這番話決定和你在一起的女孩肯定腦袋有洞。」
話有些重,我有些不服,說:「那妳覺得應該怎麼告白才好?」
小芷沉默片刻,說:「我覺得你應該再更貼近現實生活和個人情感一些,剛才的台詞實在太過制式。」
更貼近現實和情感?
我想了想,隨即有所領悟,再一次握起小芷的手。
我說:「其實我喜歡妳很久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以結婚……小三介入、婚變、離婚、情殺、雨夜奸屍為前提與妳交往…。」
小芷仍是低著頭,但我彷彿能見到她在皺眉思考。
沉默良久之後,小芷緩緩開口說:「你看的都是些什麼社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