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多福·諾蘭導演的大作,終於在2023年7月上映。從記憶拼圖的自我欺騙、頂尖對決的幻影交錯、黑暗騎士的正邪矛盾、全面啟動的夢境虛實、星際效應及天能的時間旅行,這位崇尚寫實手法、實景拍攝的導演,卻時常選擇充滿不確定性的主題,而諾蘭也一慣以開放性的電影語彙,描繪各種交纏細膩的人性,就這點來看,《奧本海默》仍舊延續著諾蘭世界觀。
諾蘭導演在這部電影中,以「量子物理悖論」為引,對比奧本海默本人在政治立場、感情立場及科學立場上的曖昧不明。
在政治立場方面,奧本海默雖親近共產黨員、支持共產部分理念、甚至鼓勵成立工會,卻始終不是共產黨員,既支持又不支持,是政治上的測不準。
在感情方面,奧本海默可能同時愛著情人也同時愛著夫人,也可能兩者皆不愛。在兩個甚至多個女人間的拉扯、疊加,是情感上的量子糾纏。
在原子彈的立場上,他投入畢生精力打造原子彈,卻又深陷製造毀滅性武器的道德困境;他既深陷製造死亡的道德困境,卻又在德國投降後,告訴並說服底下的科學家,這社會需要看到原子彈的威力才會恐懼武器,並理解和平;在社會看到原子彈威力而歡欣鼓舞時,他又再次籠罩在地獄的幻象中,被恐懼圍繞。是道德上的悖論。
而奧本海默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相信還是不信、愛還是不愛、真相或是謊言?我們看到的,是個性上的搖擺不定?是社會化的精彩演出?還是老謀深算的政治盤算?
就如同薛丁格的貓,在你不打開箱子前,死亡及生存同時成立;人心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各種想法及立場為何不能同時成立?但就像電影<在路上>所述:「無論你再怎麼深愛一個人,也無法完全窺探一個人的內心」,人心畢竟不是可隨意窺探的箱子,社會也因此永遠無法擺脫猜忌。
電影的最後,奧本海默告訴愛因斯坦,他們原以為爆炸連鎖毀滅世界的概率趨近於零,但直到最後他才發現,那個最令人害怕的連鎖反應,其實始終沒有停下來;因為最可能毀滅世界的連鎖反應,始終都是人性的無知、貪婪、鬥爭、猜忌及恐懼。
「我現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毀滅者」,奧本海默不過是遞上火種的普羅米修斯,政治是不斷啄食他肝臟的烏鴉,社會是爭奪火種的 原始人,這場醜角戲,直到人類自我毀滅那日,終將不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