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錄者》22_照顧者

走在熱鬧的菜市場，奶奶牽著我的手，像是站在戰場上的戰士，殺出重圍，拿起一袋又一袋的勝利品，在戰事的尾聲，總會轉過頭問我一句。

「你想吃什麼呢？」

接著在購買時就會聽見附近攤販老闆笑嘻嘻地說。

「這是妳孫女呀！真可愛又孝順，還會陪奶奶出來買東西呢！」

我聽完後，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奶奶聽完總是驕傲的微笑，摸了摸我的頭。

如今奶奶年紀大了，她不再是那個在市場上衝鋒陷陣的戰士，只是躺在床上失去尊嚴，靠著鼻胃管和尿管的老人，我躺在奶奶身旁的看護床上，看著醫院天花板，以及聽著心跳檢測的嗶嗶聲，半夜的醫院裡總是引起一些夢魘打擾病人，我奶奶當然也是，她不斷地在空中揮舞著雙手，我爬起來抓住她的手，突然有點想哭。

隔幾天，醫生告訴我們，奶奶的狀態只會越來越差，要我們選擇帶回家照顧，或者安樂死，我們這才知道原來奶奶在意識還清楚的時候，就在同意安樂死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名了，但最後的決定權仍在家屬上，諷刺吧...

回到家，爸爸媽媽和親戚們爭吵不休，沒有任何人敢下最後的決定，回想起在醫院裡失去尊嚴的奶奶，也想起剛進醫院時拚命想把鼻胃管和尿管拔掉的時刻，我想...我決定好了。

“奶奶，這次換我牽你的手了”我走到大人們面前，投下了我的那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