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18|閱讀時間 ‧ 約 15 分鐘

【SOPE花開】《天空是灰霧色的》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more notes.)



Work Text:

「好,我們今天翻到六十一頁。」講台上的老師雖然瞥到一個空位卻不理會,三兩天就空一次,即便那位置有人也幾乎只看得到那人的頭髮。

下課,教師辦公室。

「那個二班的學生,成績好品性也好,現在已經很少見到這種那麼好的學生了。」一位坐在桌前整理教材的老師說著。

「對啊對啊,完全跟三班那個相反欸。要是三班那個能跟他學學就好了。」一旁的老師跟著附和。

海邊,風輕撫著。

薄荷綠髮隨風飄逸著。

那人吐出一口白霧,看著灰藍的大海。

下著小雨的冬日,穿了大衣還是感受得到寒意。

閔玧其將抽了幾口的菸拈息,嘴裡這次呼出的白霧是因寒冷而產生的。

「喂,起來。」一個光頭男踢了桌子,那位置上的人正趴睡著。

閔玧其懶懶地微張眼睛看向來人,又再度闔上眼。

那人見閔玧其不理他,便將他拽起道:「唉呦,果真如傳聞中的一樣目中無人啊,居然敢碰我馬子,欠揍是不是?」然後舉起拳頭就要揮下去。

閔玧其聽到馬子二字後微微皺眉,心想這人對女性還真不尊重。他不是會注意周遭的人,所以他現在很是疑惑。

光頭認為閔玧其在挑釁他,拳頭揮了下去。

閔玧其握住那顆拳頭,硬生生給他用力順時針一轉,那人的骨頭碎裂聲傳遍教室;這還沒完,閔玧其接著單手舉起比自己高半顆頭的人,把他甩到三公尺遠處,同學們連忙閃開,桌椅如骨牌般一一倒下。

「啊啊啊啊啊啊!!!!!」光頭因手臂碎裂而痛得喊叫,連滾帶爬地從教室離開。

閔玧其面無表情地趴下繼續睡,其他同學也不敢講話,深怕招惹閔玧其。

好吵,好噁心,為什麼都要這樣呢?

閔玧其壓著反胃感,無人察覺地埋在臂腕中發抖著。

「號錫,謝謝你。」短髮女同學這麼說著。剛才她拿一疊書掉到地板,而鄭號錫經過也就順道協助她收拾。

「不不不,助人為快樂之本嘛。」鄭號錫笑笑道,書給了女同學,起身便轉身離去。

好笑,助人為快樂之本?

害人都來不及了,呵。

鄭號錫暗暗自嘲。

鄭號錫吹著口哨,將方才咬了他一口的蛇抓起,雖然沒有毒,但他把蛇的尖牙徒手拔掉。然後兩隻手分別放在上下顎,硬生生地往相反方向撕裂。

蛇劇烈扭動地想掙脫,沒幾秒後便不在動作,因為鄭號錫已將其分成兩半了。

雙手上是分成兩半的蛇屍體,他將一隻手鬆開,其中一半落至草叢中,草叢瞬間染上血色;用那隻空的手抽出夾克裡的小刀,便將小刀刺進另一隻還未放開的蛇體劃下,細長的肝臟沿著切線掉了下來,血液持續滑落著。

手放開刀,刀也因地心引力落至土上,鄭號錫手指戳進蛇的眼窩,將其眼珠挖出把玩著。

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上兩顆眼珠以及地上的屍體、小刀;他將手中兩顆眼珠捏碎,扔到地上;雙手沾滿鮮血和體液,令人怵目驚心,但神奇的是雙手以外的地方皆沒沾染到。

真乾淨。

鄭號錫看著草叢裡的屍體這麼想著。拿出水倒在手上清洗,也順便清洗小刀,並用紙巾擦乾。

「啊,好像該去上學了。」手錶上的時間提醒他,便拿起書包微笑離去。

「嘔!!!」閔玧其如往常般翹課,隨意晃到附近不怎麼茂密的叢林,幾分鐘後發現草叢的血色,被分成兩半的蛇身,而且雙眼似乎被挖去;無法制止的噁心感奔湧而上,跪在一旁吐了一地。

緩解後,他想到什麼似的戒備地環顧四周,見周遭無人便鬆了一口氣。

閔玧其雙手伸出,徒手將泥土挖出一個洞,也不怕髒的拿起蛇屍體,但手微微發抖著,放進洞裡後埋起來。

眼淚滴至土上。

喔?這不是那個閔玧其嗎?

鄭號錫在蛇那附近放了不易察覺的攝影機,他正是想要看看有人見到屍體會有什麼反應,供自己消遣。

這次來個有趣的呢。

鄭號錫沒有與閔玧其有過實質的交談,但聽過不少傳聞;而在學校看到他也就如同他人所敘述的--冷酷、無情。鄭號錫看過他揍人的樣子,就是光頭男到閔玧其班上沒事找事做,然後他正好看到光頭男的手被轉斷然後被閔玧其單手舉起甩飛,毫不留情地。

「有趣。」鄭號錫看著影片笑了一聲。

閔玧其依照多年來的經驗,確定有個人最近一直在他附近,但不是敵意,那人更像是在參觀動物園的感覺,於是他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理會。

但時間一長,那人愈加明目張膽,視線愈發裸露,閔玧其覺得自己要被他看穿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閔玧其在校園裡一處較偏僻的角落停下,頭也沒回就知道有人跟著,便叫那人出來。

閔玧其轉過身,看到一個微笑的棕髮少年,搔了搔頭,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鄭號錫,你有什麼事?」閔玧其自然知曉鄭號錫,畢竟很多人都說一堆鄭號錫的好、要他學學;什麼閔玧其你應該要學學鄭號錫、不要抽煙喝酒打架翹課、要好好學習什麼的。

「喔?原來閔爺知道我啊?真是幸會幸會,我甚感榮幸。」還誇張地一手曲在腹部,另一手放背後彎腰敬禮。

「嗯……是沒什麼事啦,就只是覺得你很有趣、很好玩而已。」起身後撇頭思考,說道。

「嗯……例如,這樣。」鄭號錫眼明手快地抓住離他三十公分遠,站在樹枝上的麻雀。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小刀,朝麻雀的眼睛猛刺進,刀穿過兩隻眼睛,血液爆出,鳥聲尖銳哀鳴。

接著他將刀抽出,雙手施力捏了鳥的腹部,這次不僅眼睛,鳥喙也吐出鮮紅的血;鄭號錫又更用力的擠壓,內臟甚至從鳥嘴出來。

鄭號錫此時握著麻雀的那隻手早已鮮紅。

而閔玧其早就止不住噁心感,捂住嘴,一些流質體已經從指縫流出,甚至滴落在地上。

鄭號錫微笑鬆手,鳥落至地面,奄奄一息。然後拿出隨身的小瓶裝水將瓶蓋旋開,倒在血色的手和刀上,隨後抽出一張紙巾擦拭清洗過的物體。

他優雅地遞給閔玧其一個塑膠袋,閔玧其也不管了,直接伸手搶去開始猛吐。

鄭號錫悠哉地等著閔玧其吐完,也不管已經上課了。

看著閔玧其似乎已差不多結束,鄭號錫又從懷中套出一罐小瓶裝水。

「喝點水吧,放心,沒有毒,是飲用水。」看眼前人一副退而遠之樣,鄭號錫補充。

而閔玧其也因為喉嚨已吐到疼痛,接了水灌下。

「那蛇……你做的?」

「嗯,是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傷害生命?為什麼把生命當兒戲!為什麼殺他們!」閔玧其哽咽講出,到最後甚至潰堤,眼淚不停流下。

為什麼可以那麼理所當然?

講到與生命有關的事情,閔玧其就無法控制自己。照理說看到有人這麼做,閔玧其早就把那人打殘了,但剛剛實在是吐得太激烈,現在甚至還有反胃感,他根本沒力氣打人了。

「喂!你說啊!」看那人不回話,甚至還是微笑的臉,彷彿剛剛的血腥與他無關。

閔玧其緩緩走近那人,舉起拳頭用力揮下,但體力早已透支,所以還沒碰到任何物體身體就一軟,眼前一黑,往前倒進鄭號錫懷裡。

鄭號錫雙手接住人,也沒意外;他先向老師說身體不適需要早退,而閔玧其,就讓他直接曠課了,反正他本人應該也不會在意;不過鄭號錫還是想繼續維持著他「好學生」的樣子。

隨後鄭號錫把人搬到自己的租屋處,把人放在沙發上。

閔玧其緩緩地睜開雙眼。周遭是陌生的環境,另他迅速清醒,起身,但才剛起身,他又開始頭暈,正要在倒下時,身後一隻手扶住他,那隻手的主人用另一隻手遞給他一杯水,要閔玧其喝下。

「快點,我手很酸,喝下吧;然後吃點東西。」看閔玧其還遲遲不喝下,鄭號錫半推將水倒進他口中,然後拿起麵包撕了一口塞進閔玧其嘴裡,並且讓他的背靠在沙發椅背上。

「你有病嗎?」閔玧其吞下麵包,開口。

「你有嗎?」鄭號錫坐到閔玧其身旁微笑將問題推回去。

他們就這樣讓空氣沉默了幾分鐘。這段時間,閔玧其為了不浪費食物,將麵包吃完;而鄭號錫則是坐在他身旁一直盯著他瞧。

「交個朋友好不?」鄭號錫開口問向進食完畢的閔玧其。

閔玧其對鄭號錫的印象還在沒冷血、變態、雙面人等……,因此沒理會。但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對上那雙眸。

他愣了一下,那雙眸實在太空洞,即便那人是帶笑向他提出邀請的。

然後他點頭了。

太像了,他想。

那副空殼。

雖然說要當朋友,但兩人的關係還是如同之前沒什麼變;改變大概就是鄭號錫沒在無時無刻盯著閔玧其,然後在校園裡遇見頂多多瞥一眼,僅此而已。

啊……那些眼神……。

煩躁、煩躁、煩躁。

又是這煩躁又焦慮的感覺。

煩死了。

「哈……啊…哈啊……」要死了……,好吧,死了也好。

鄭號錫想呼吸,但怎麼試都無效。

他心跳急促,不停顫抖著。

這次……怎麼沒用呢?

眼前景象愈發愈模糊,但鄭號錫還是看得到一片鮮紅。

閔玧其走路聽到不自然的喘氣聲,往聲音方向看去,看到巷子深處有個不太明顯的人影;然後那身影貌似將自己縮成一團,並劇烈顫抖著。

閔玧其當然無法視而不見,他箭步朝小巷走去。

「鄭號錫?」把人的頭抬起,閔玧其發現是認識的人。

他看著他劇烈的呼吸運動,不到幾秒發現他吸氣長吐氣極短,趕緊拿出塑膠袋蓋上那人的口鼻。

過度換氣。

「哈……哈啊……」鄭號錫顫抖的手努力抓住塑膠袋,即便他的手幾乎無力。

「哈……」鄭號錫因塑膠袋的協助,已經能稍微正常呼吸了。這時他才注意到眼前幫他用塑膠袋蓋住口鼻的人正緊閉著眼顫抖著。

「啊,對不起,我收拾一下。」緩過後鄭號錫將狗的屍體提起丟至一旁的草叢。

「埋起來。」閔玧其仍然緊閉雙眼,有些顫抖地說著。

鄭號錫看了下閔玧其,然後轉身將屍體埋進土裡。解決後,隨身的瓶裝水旋開,洗手及小刀,最後紙巾擦拭。

「好啦,我弄完啦。」鄭號錫走向閔玧其說道。

閔玧其微張一隻眼,確認他清理乾淨後再將另一隻張開,然後看到鄭號錫微笑朝他伸出手要拉他起來。

皺眉,向眼前人道:「別笑了。」眼前那人的手頓了下,但依舊掛著笑容。

閔玧其看著那人的手發顫著,他伸手回握住起身。

「很焦躁很煩的時候來找我。」閔玧其邊走邊說著。

鄭號錫沒回話。

閔玧其帶著鄭號錫來到海邊。兩人都沒明說,鄭號錫就這樣自然而然被閔玧其帶到這。

「我常到這裡,這裡很舒服,又沒人;然後後面有一間沒人住的小屋,也可以進去。所以……你想的話可以來。」閔玧其看向大海,然後再比後方的小屋;然後就放著鄭號錫一人在海邊,自己進到後方小屋。

鄭號錫看著灰藍的大海,風撫過他的雙頰,還有大海的聲音。

看著大海,冷風吹著;他似乎能夠明白為什麼閔玧其會常來這了。

平靜,是一個平靜的地方。

栗色的雙眼閉上,享受著。

好可怕,好可怕。

窒息的感覺掐在喉嚨,水中掙扎的無力感。

閔玧其蜷縮成一團發顫著。

藥,藥。

總是發生的突然。

雖然藥就在不遠處的小桌上,閔玧其想移動身體,但他怎麼努力就是無法移動半點距離,且身體無法控制地更加劇烈顫抖著。

閔玧其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死了。

他只能絕望地看著桌上的藥,視線越發越模糊;無法反抗,任由恐懼瘋狂地吞沒自己。

鄭號錫剛走進小屋就看見閔玧其倒在地板上整個人縮成一團發抖喘著氣。

「閔玧其!」他趕緊衝向前扶起薄荷髮少年。

他注意到那人的視線好像固定在一個方向,於是往那方向看去,看到不遠的桌子上有一包藥。鄭號錫不做遲疑,他放下閔玧其,快速起身拿了水和藥後便迅速回到閔玧其身旁將人再度扶起,餵人吃藥喝水。

確定那人將藥吞下,但藥效沒那麼快作用;看著還處於恐慌狀態的閔玧其,鄭號錫毫不猶豫地將他一把抱進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鄭號錫抱著閔玧其,一手輕撫他的背;像是父母溫柔地安撫著孩子。

因為藥效的關係--也不確定懷抱算不算其中理由--閔玧其慢慢地恢復與外界聯繫,雖然逐漸恢復感知,但整個人因方才的恐慌而全身無力,疲憊席捲而來。

感受到懷中的顫抖漸漸停下,鄭號錫還是持續輕撫著他的背。

兩人都沒說話,直到閔玧其疲憊地睡著,鄭號錫將他抱到床上後,坐在窗前望著月亮想著事情。

這間小屋八成就是閔玧其住的地方吧。

鄭號錫進到這間小屋後怎麼看都不像是無人居住,環境並不髒;甚至還有臥室,雖然很簡陋但也還勉強能住人,還有一些食物,因此這麼推測著。

而之後的造訪也證實了這事。

在那之後他們時不時去對方的住所;有時鄭號錫,有時閔玧其。有些時刻,兩人閒著沒事,會到附近的市集,又或者尋找少人知道的地方打發時間。

不言而喻的默契,自然的就像呼吸一樣。

在一次的市集尋寶,這天,正值城市的節慶,眾人在廣場上好不熱鬧。

啊,失算,忘記今天有慶典了。

看向身旁的閔玧其,鄭號錫抓住人的手往沒有人的地方拉去。

看著那人咬著自己的指甲,明顯是焦躁的反應;鄭號錫手將其拿下,制止他的行為。

「別咬了。」

「把那個收起來。」閔玧其撇過頭說著。

鄭號錫不解地望著閔玧其,不知道他在講什麼,看到他視線有意無意地往某個方向瞟去,鄭號錫了然,便將露出口袋的某生物表皮塞好。

一開始閔玧其會叫他埋起或丟掉,但鄭號錫總不聽,可至少還是會收好,閔玧其就盡量裝作那些東西不存在。

 

我早就不乾淨了。
鄭號錫是這麼跟閔玧其說的。

 

你知道嗎?劃下去的快感、我的難受隨著他們一同漸漸逝去;總是這樣的,我想停止,生命、罪惡感等……,可是最終都無法成功擺脫、持續在那令人窒息的循環裡。

發病、結束、痛苦、發病。

 

說著這些的鄭號錫,是他沒見過的,也再也沒見過;至多為有些時刻他靜靜地靠在閔玧其身上。

兩人就像互相尋求慰藉的動物般。

微涼的風掠過,兩人交握的手並未鬆開。

黃澄的街燈下,大抵是氣氛使然,又或者是其他不知名的因素;兩人晃到一處無人的沙灘上擁吻著。

不熱切、不帶任何感受,唇舌互相追逐著。

還不錯。

鄭號錫攤在細沙上,夜空映入眼底。

一隻鳥落在他的肩上。

癢意由心口泛出,手指顫了幾下。還沒下個動作,手就被溫熱覆蓋,下意識想抽回,那人感覺到便抓了緊些。

慢慢來。他聽到閔玧其這麼說。

儘管我們現在都不好受,可是天空總是會放晴的吧。

 

他們知曉。

 

 

天空是灰霧色的。

 

 

END.

 

 

 

 

 

 

 

如果說一切都還是沒辦法變好,會一直持續下去的話怎麼辦?

鄭號錫某天躺在床上說道。身旁人沒有回應,他想也許是睡著了吧。

「沒關係啊,就這樣繼續下去,有人說過這樣會是壞事嗎?也許會是個好事也說不定。」

睡意包覆鄭號錫,帶著不知道是夢中的話還是旁人的說話聲他沉沉睡去。

閔玧其偏頭看著人,高挺的鼻樑、輕輕顫著的睫毛,看著看著自己也染上一些睡意就這麼睡著了。

 

夢裡依舊是灰霧色的天空。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不管會不會到來。會也好,不會也好;未來也許仍舊反反覆覆仿若地獄。這次他們有了彼此,會緊緊拉著對方的手,害怕且期待地朝向那片粉色湛藍的天空過去。

是夢想及未來,存在於心中的夢與美麗燦爛的粉藍色天空。

 

END.真的結束.

🚫勿抄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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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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