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半年的心理諮商,我試著找回內心充滿感受性的純粹感性,以及真實的自己。
放任自己在閱讀的同時,不斷流下眼淚。接受自己在闔上書本後,透過小小的手機螢幕,滑著大家的書評、心得,再次感受心頭被敲打,眼淚無法自己,如瀑布般的流下,一點都不優雅,只有現實般的白色衛生紙擦拭著我的鼻頭。
我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閱讀的過程有著複雜、微妙的心情飄盪於心中、空氣裡,甚至把這本書的話題帶到諮商所,但現在的我依然無法具體說出。
只能像霧濛濛的天氣般,些微描述遠方的山與景。
最令人痛苦的是,媽媽愛著永遠。我不想思考小川糸筆下的第一人稱是永遠,所以透過永遠的窗,看見的是媽媽的愛,所以才產生了媽媽愛著永遠的感受。我想相信媽媽願意日復一日,與永遠待在「永遠的院子」與只有他們倆的家中,讀永遠喜歡的故事,做喜歡的鬆餅,說著院子裡的芬芳是來自哪顆樹、哪朵花。相信媽媽用著他的方式,保護著永遠,所以在媽媽必須得出門上班的時候,餵永遠吃下睡美人藥,就只是害怕當他不在時,身為盲人的永遠不會遇到生活的不便與危險。
我想相信這畸形的愛,令人窒息的純粹。
媽媽建構了永遠的世界,如同剛出生的我們與原生家庭一樣。弱小、沒有自主權、大腦尚未發育完全的嬰童,僅能依賴大人給予我們的一切,形塑出這雙如玻璃球的眼睛看出去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如此弱小的我們,看出去的都是真實,每個剛出生的我們,都帶著名為愛的感受與視角,觀賞一切。因為愛,所以恨。
因為愛,所以話語成了命令,成為全部。
因為愛,所以行動成了證明,成為全部。
在書中,媽媽情緒失控,不斷地打著永遠,永遠知道只要忍一下就過了,只要這不是痛,就不是痛了。媽媽還是愛他,媽媽只是壞掉了。
媽媽愛著永遠。那這些痛,都可以忽略,只要不要意識到那是「痛」,一切就可以繼續下去,終有一天會回到最初的那天,念故事書的那天,做好吃的鬆餅的那天。媽媽愛著永遠。即便媽媽離開了,有一天也會回到永遠身邊。
我和媽媽也是,只要媽媽不要生氣,就不會經過細小的走廊時被揮打。只要不惹媽媽,就不用躲在被窩裡怕被打。忍著、忍著,那些細數黑暗的時光,就會煙消雲散。
或許我和小川糸筆下的永遠一樣,只要媽媽不要受傷,只要知道「媽媽在那刻,是真的愛過我」,這樣就好了。我還不懂什麼是因為愛,所以恨。
也或許內心深處的我知道,只是我不想承認。可是在此時、此刻,更可以感受到的是,那些痛苦的過程,雖然是傷口,但我還是愛媽媽。
只是我無法再次承受媽媽帶來的痛苦。因為我愛媽媽,所以痛苦是乘以數倍的痛。
是不是就是這樣,所以永遠離開了那段過往後,還是透過未來的日子,試圖描繪那個小時後的他,無法理解的媽媽呢?
是不是就是這樣,所以永遠再也沒有和媽媽見面呢?
只要知道那段回憶是愛,好險是愛,那彼此相愛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