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基在「幻想的破滅」上の［大亨小傳］

正因為這樣的幻象，世界才如此鮮豔。

你無須理會真假，但求沾染那份魔術般的光彩就是了。——費滋傑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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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把這本小說帶回家，起因於，「大亨小傳」是影響「村上春樹」人生最重要的一本書。

他在35歲起願要在60歲前翻譯完這本書，原因是，到了這個年齡，他可以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像在廊簷上擺弄盆栽一般，優遊自在的享受這份工作（村上春樹新譯本後記）。

好奇心驅使我把它帶回家，重新再看一遍。

我當然沒本事讀村上春樹翻譯的日文譯本，只能讀再一手的從英文到日文譯本後翻成中文的版本。

閱讀翻譯小說，少了原汁原味，有點扼腕；但真的也沒本事再學新的語言，且要讀通還能直接當成母語般閱讀，難度實在太高了。

想想，我曾經努力閱讀過的英文版本原著，速度慢不說，也體會不出作者的隱喻；「語言」這件事，能「用」跟能「通」，完全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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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小傳」的開頭跟結尾是這本書的精華。

敘事者是這樣開頭的⋯⋯

在我年紀還輕，閱歷尚淺的那些年裡，父親曾經給我一句忠告。直到今天，我仍時常想起他的話。

「每當你想批評別人的時候，」他對我說：「要記住，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你擁有的優勢。」

短短一段話道盡，「階級」在哪個時候對一個人的重要性（到今天亦如是）。

故事主人翁（蓋茲比），幻想成為富豪後，所有他想要的一切，（他的夢幻也許都是他的想像）這些想像轉換成他對女主角黛西的愛。他想像，當他成為上流社會的富豪後，所有當年因貧困不敢追求的人事物，都能重新來過，所有失去的一切都能修復⋯

故事的結局是悲傷的，「費茲傑羅」是這樣終結這個故事⋯⋯

蓋茲比經過漫漫長路，才來到這樣碧綠的草坪上，他的夢想「必然」近在眼前，幾乎不可能抓不到。

只是他不知道，這個夢想早已被人丟棄，丟棄在這個城市龐大的昏暗之中，在那裡，共和國的黑色田野在夜晚不斷向前伸展。

蓋茨比信奉著這盞綠燈，這個一年年在我們眼前漸行漸遠的極樂未來。當時它從我們身邊逃開，但是沒有關係—— 明天我們會跑得更快，把手臂伸得更長⋯⋯直到出現一個美好的清晨 ——

為此，我們繼續前行，像逆流而行的船隻，不斷地被浪潮推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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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讀「大亨小傳」，不理解「費茲傑羅」描繪蓋茲比追逐那個綠光（黛西家旁邊的綠燈閃耀出的綠光），卻怎麼也不能到達的過程— 愛人已嫁人，近在咫尺卻彷彿遠在天邊而不可得。這渺小的綠光，是他的夢想，一生的追求。

56歲這年，突然懂了。

此時的我，是旁觀者，看著蓋茲比實現他的美國夢，成為大富豪之虞，內心深處的渴望也許永遠不會實現。

費茲傑羅用兩顆子彈，終結了他的幻夢。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畢竟，旁觀者如我，已經看到幻想終會破滅的痛苦。

而死去的蓋茲比，永遠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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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旁觀者變回當局者。

我的人生是否也一直在追求著永遠無法企及的幻夢呢？

多少吧！

夢想本就是稀缺才需要追尋。

在追夢的過程中，那些失去地最美好的部分，儘管不會再回來，就如同費茲傑羅所言：正因為這樣的幻想，世界才如此多采多姿⋯

#重讀大亨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