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雪菜從此以後就沒有再過來,也沒什麼好失望的,桐子心想。還是不要抱著太大的期待,人生就應該不期不待的活下去。──原田比香《一橋桐子(76歲)的犯罪日記》
儘管筆者目前的年齡乃至於社會經驗都尚不足以用「理解」一詞去看待桐子這樣一位角色,但不得不說作者巧妙的藉由一位年長者的視角,形構出了人類在某些時刻中的困頓與孤獨。雖然有年紀與閱歷的差距,卻仍能在書中的某些片段感受到生命的共鳴。
因著這份孤獨的反噬,桐子想藉由犯罪讓自己免於臨終時無所依歸的局面,因此在商場中忍不住地越過了法律的界線,順手牽羊了想供奉給已逝摯友知子的草莓大福,然而桐子心裡儘管存有入獄的念頭,卻在人贓俱獲時驚慌失措。事後因為羞愧感,無法就這麼裝作沒事一般的將食物供奉給知子;也無法輕易的浪費食物,只好默默的咀嚼、吞嚥。放眼整個生命歷程,這或許是桐子首度的「出格」行為,但目的無法達成,伴隨而來的僅有一身脫不去的淒涼,既無法訴與他人聽;更沒有得以毫無保留傾訴的對象。
偷竊失敗後,桐子的目標更為明確──找出不給人添麻煩、又能成功入獄的方法。透過桐子的內在變化,可以看出作者描繪出的桐子形象更為具體──堅守著某部分的道德觀、保有溫柔的一面。這樣的角色性格與普羅大眾有著許多共性,因此很容易讓讀者共情。在超商試圖印偽鈔一事是桐子的第二次犯罪嘗試,這次被青少年店員雪菜即時阻止,兩人誠心地交談是一次跨越年齡的分享,可以窺見孤獨無所不在、每個時期都可能有各自的難處。兩人後續是否真能成為忘年之交?閱讀至此尚無法得知,但桐子面對雪菜的自白卻顯示出現代人習以為常的生活模式:不期不待,不怕傷害。
本次的試讀引發了筆者對未來的許多想像。在這個以個體價值為首、不婚不孕盛行的年代,難免會想像自己走入生命終點時的可能面貌。面對眾生平等的衰老與死亡,以什麼態度看待才恰當?若如桐子所言「不期不待」直至的終結靜默來臨,會是一個合適的選擇嗎?又或者,儘管是面對自我,但人生經歷所給予的形塑,將導致我們由不得選擇?
試讀片段中對知子的描述不多,多數是藉由桐子記憶回溯來建構。於筆者而言,知子更像是一個象徵符號,她在生命盡頭尚未來臨前便奮力的擁抱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並開啟了桐子的故事。憂慮前行而遙望盡頭模樣的我們,或許應該先思考究竟能以何種身姿面對生命本質才不負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