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贖罪券 - 31｜[G]END｜全身聞起來的味道就像是個不誠懇肉桂卷

【古青華。贖罪日之後。】

關於被許多人綁架與脅迫已經很多次了，

因此現在的我應該可以很平靜地看待這一切。

強光把整個對決間籠罩，接著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

大約應該就是使用鎮定劑之類的東西嗎？

隨著我記憶有點斷片的狀況來說，這藥效劑量或許頗為可觀。

不過當意識開始逐漸清晰時，

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正呢喃細語。

嗯。

應該就是秋錢的人馬吧？

不，等等──

這個聲音為什麼如此熟悉，

好像在腦海裡有一個座標正標記著這個聲音，

而我的記憶卻頑強地排斥著這個聲音。

『她現在不太好，需要多休息。勞煩你擔心了，我會告知她。』

『抱歉了，她換手機了。』

『我們現在過得很好，感謝你的關心。』

『她的確身體還沒恢復，你的心意我都有轉達了。』

腦海的句子與眼前的這個聲音交疊在此。

「你還好嗎？」男子對我投以關懷的眼神。

「你……」我好像有些喘不過氣。

「等等該做的檢查都要做，德哥。」他轉向隔壁跟一名下屬說明。

「是的。」一名穿著體面的中年人為我端上一壺熱茶。

男子朝著我點頭，接著說：「如果我會預期我們會有機會見面的話，我應該會安排別的方式──」

「等等……你──」串聯起一切的我感到無比冷冽，我接著說：「真的是你嗎？」

我很難相信眼前的狀況，

因為只要稍微推理就是顛覆常理的狀況。

「古青華，聽說你玩得相當開心。」

「你是秋錢的老闆？」

「我不太喜歡這個稱呼。」

「你他媽的不是什麼鬼出版社編輯嗎？」

「我都還沒坐好，你髒話就這麼多？」男子緩緩地坐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What the fuck！」

「你到底不能接受什麼？」

「Holy Shit！這不可能啊。」

「我要找人把你流亡才會相信嗎？」

「我應該沒有認錯人吧？你沒有雙胞胎吧？你沒有易容或者變臉，還是說這是什麼全新黑科技？3D列印面具？」

「可以了嗎？」

「What the fuck！」

「沒有一個人會對自己的妹婿講一堆髒話。」

「我完全沒辦法理解親戚稱呼，你妹的。」

「可以冷靜了嗎？」

「也沒有一般人的妹婿會是人蛇集團的首腦。」

「我已經對你非常忍耐了，你懂吧？古青華。」

「忍耐什麼？」

「任何一切。」

「這一切都是片面之詞，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他媽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婚禮上。」

「原本一切都很好，你就該待在你待的地方。」

「你媽的，你以為你是誰？蛤？」

「真的不要逼我。」

「到底是誰在禮讓誰，我只是關心自己的妹妹。」

「那不叫關心。」

「你又懂了什麼？」

「我當然懂。」

「你懂得雕，誰跟庭語從小一起長大的。」

「她如果答應，你可以見她。」

「如果答應？我只是打電話要聯絡她都會被你掛電話了。」

「她真的不想見你。」

「我不管。」

「我都還沒跟你算你在黃民還有Lucky Strike搞的帳，你不要逼我。」

「她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他的眼神雖然只是閃過絲毫的猶豫，但我很清楚答案是什麼。

「她應該只知道你是什麼編輯吧？她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勾當嗎？」

「我有很多身份，我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單純的文字工作者，然後擅於投資分析，所以靠股市賺了不少錢。」

「庭語不是笨蛋。」

「當然不是。」

「這種愚蠢的事情她會看得很清楚。」

「你想說什麼？」

「她還好嗎？」

「那是當然的。」

「才不。她如果始終沒有戳破你，你們肯定有什麼問題。」

「欸，古青華，到底誰才是單身死臭宅。」

「很棒吼，開始會罵髒話了。」

「我就事論事，我結婚了，你呢？你覺得誰比較懂婚姻？」

「放大絕了嗎？邏輯死亡的混蛋。所以那些沒拍過電影、戲劇的人都不能批評糞導演、爛編劇、該死的SJW正義使者這樣嗎？」

「我講在什麼，你在講什麼？」

「我要跟庭語見面，就是這麼簡單。」

「你們不能見面，可以嗎？」

「有什麼差嗎？你怕什麼？」

「她不想見你，這你應該很清楚。」

「既然我已經在這裡，我要跟她好好聊聊。」

「我拜託你，可以放過我們嗎？我們只是平凡的小夫妻。」

「What the fuck，你可不可以聽聽你在說什麼？你很平凡，是嗎？你有一個地下帝國耶？然後你在庭語面前始終裝得像是森林裡的小白兔，你覺得這正常嗎？」

「古青華，我覺得我們再談下去只是浪費彼此時間而已。」他緩緩站起身，看起來準備要離去。

「講不贏就要跑了，是嗎？」

「我還要收拾爛攤子。」

「何不就把我在這裡幹掉？嗯？」

他的肢體語言相當煩躁。

事實跟他說的完全不一樣吧？

那是縫隙。

「如果我是你，我絕對會第一時間把古青華帶去柬埔寨賣一賣，然後屍體丟進大海。你為什麼不呢？你說不出話了嗎？」我說。

「你說完了嗎？」

「只有一種可能，對吧？庭語在乎我，她會問我的狀況，她會想知道我的狀況，只有這種可能讓你無法對一個軟弱的平凡男性下殺手，對吧？」

「可以了嗎？」

「我可以在這講三天三夜。」

「只見一面。」他的讓步只是第一步而已。

「哦？」

「這中間不能談論到我。」

「你覺得我會乖乖這麼做嗎？」

「除非你活得不耐煩。」

「你現在都殺不了我，你覺得呢？」

「在這之前我是出於尊重，我可以不厭其煩地說一輩子的謊，可以用很擬真的方式讓你看起來像是活著。我們對世界理解程度完全不在同一個層面。」

「在遇見你之前，我就知道我會被秋錢的首腦擄走，你覺得我會做什麼？」

「你想說什麼？」

「秋錢可沒你想得這麼安全。」

「要威脅我，是嗎？」

「你可以現在就把我丟進臭水溝溺死，只不過到時候真的出了大事，我不曉得你有沒有好方法解決。」

「我真的不在乎。」

「秋錢的地下世界如果浮出檯面，應該會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這是不可能的。」

「是啊。沒有人那麼有種，做出那麼瘋狂的事，對吧？在還沒說出真相以前，就被你們揉掉了。甚至地上世界的各個圈子裡應該都有你們的人吧？」

「然後呢？」

「幾個禮拜後應該就會有人開始介紹你們了。」

「你想說什麼？」

「我不是你想威脅就可以威脅的人，現在只是開始而已。」

「德哥。」他似乎嗅出了我嘴中的腐臭到底是不是虛晃還是真的有料。

「是。」

「請大家來跟我回報，我要確定目前現場狀況。」

「好。」

「你可以先問問你們的高級廢物部下抓到了Angus沒有。」

他並沒有回我話。

「不要不說話啊。」

他只是逕自離開這典雅裝設的房間。

「你以為你很多時間嗎？」

接著他就消失在我眼前。

這個男人第二次出現在我面前是秋錢管理顧問公司的老闆。

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眼前是在我妹的婚禮，

我只知道他是一個新創出版社的編輯，人看起來很斯文，

但全身聞起來的味道就像是個不誠懇肉桂卷。

婚禮之後我再也看見我妹了，她甚至換了社群帳號，

近乎停滯的限時動態就像是我從她的生活圈永遠離去了。

在庭語消失之後，

我就在她有可能會出現的社區附近租了一間便宜的學生套房，

也變成了那社區的便利商店店員，土法煉鋼地記錄自己曾經收發的包裹，

自詡為社會觀察家，從三坪大的小窗戶看著社區，

期望自己會有一天可以找到她的資訊。

在那已經陳舊的小小空間之中，

要是沒有老麥找上我，而因此漸漸鑿開一道未知的光的話，

我似乎已經快忘記許多過去的瘡疤。

所以Angus為什麼知道這一切？

當我想起跟他會面的狀況，

只覺得他似乎把我當成一種巨型炸藥，丟進秋錢的象牙塔世界。

等待爆炸的時刻。

於是我心血來潮就給陳君敏一個模擬兩可的座標，

當作一個隨時可以運用的武器。

座標本身就是一個煙霧彈，拿到債務贖罪券的人，本身就可以透過券上的QR-CODE連線至一個介紹網站。輸入另外一張跟我面對面會拿到的資訊字串至我們的輸入框，則可以跳轉到解碼資訊的網站。

只不過當把特殊的字串輸入在網站上會有特別的資訊，

譬如說那個座標數字就是，它本身就不是什麼地圖的GPS座標定位點，

而是拿來進入特定網站的密碼而已。

在會面了這麼多低端外送仔之後，不可能沒探究到什麼有趣東西。

那些被人鄙視、甚至作為廢物，一輩子可能都翻身不了的人，

有的時候擁有你根本不知道的資訊。

曾經有一個外送仔跟我提到，

在靠近南區的國圖附近的營業所，有特別的設計。

也許是當時有工程糾紛，那間營業所的地底layout跟別間不一樣。

透過管道間往下的路上有幾個暗門可以使用。

多數那些吃香喝辣的秋錢探員根本不會搜查到那邊。

嗯，雖然Angus是一個讓我相當不爽的角色，

如果他要是沒辦法繼續造成大亂的話，一切就會太無趣了。

秋錢這種深不見底的人蛇集團，應該要有能被人鑿開破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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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分鐘都有六十秒的機會讓小說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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