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裁判的迪西裝模作樣地高舉著制止的手勢來到她面前。
「第一場比的是犬棍。快點挑好你的木棍!」
對於迪西能否公平主持,琉司十分懷疑,畢竟他可是柏卡的自己人;而且顯而易見的是,從柏卡的小弟們刻意站在四面八方包圍著他們以阻隔觀眾來看,他們肯定會採取不利琉司的小手段。
琉司檢視著地上的木棍,他們果然動過手腳了。
這些木棍幾乎都泡過水且腐壞有段時間。以往比犬棍,她們都會將遊戲場地辦在森林附近,以便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合適的木棍來當打擊棒;比起腳程、速度和精準度,犬棍更看重的是挑選木棍的眼光。然而這場由柏卡主導的犬棍,卻是使用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木棍。遊戲規則並沒有硬性規定該如何取得木棍,這恰好給了柏卡搞小動作的空間。
趁著琉司還在遲疑,柏卡早就站定位置。他並沒有去撿地上的木棍,反而是向左手邊的大男孩要來了他手中的結實棍棒。在柏卡接手那刻,他的跟班們立刻發出稱許的呼喊,好讓柏卡如此明目張膽的作弊行徑得以被合理化。
還不等琉司出聲抗議,柏卡與迪西互看一眼,迪西突然就喊道「開始」,柏卡抱起一堆石頭衝向離麻布袋有段距離、用繩子拉起的打擊線,準備擊石。
琉司暗自辱罵著這夥人的卑鄙無恥。她急忙環顧地面,想找出適合的木棍;可是無論她怎麼翻找,大多數的木棍要不是已經裂出縫隙、要不就是軟爛不堪,根本沒辦法使用。
「怎麼,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剛剛的自信到哪去了?」柏卡嘲諷道。
「別小看我了!」她咬牙低吼,與此同時,她的視線也正巧落在一根表面看似被水泡爛、但背面卻完整無瑕的木棍。
她立即撿起這根木棍、隨手抓起幾顆小石頭,然後在孩子們歡騰的聲音中跑向打擊線。對於琉司忽然趕上,柏卡有點措手不及。他急忙調整姿勢準備要擊打石子,可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琉司冷笑一聲,快速用眼睛掌握與麻布袋的距離,然後在跑動的同時拋起石頭,沒有半點遲疑就揮動木棍,將石頭擊飛出去。
結實的揮擊嚇壞了迪西與差點被打中的男孩。石頭擦過了麻布袋的邊角、落在地面;雖然沒有擊中,不過光是落後卻還能搶在柏卡之前出手,就讓圍觀的孩子們激動不已。女孩們也開始高聲呼叫琉司的名字,為她加油打氣,場面頓時沸騰。
邊跑邊揮棒果然還是有點勉強,木棍的濕軟也影響了手感。不過琉司並不擔心,一切都還來得及。她自認準度不錯,狀態絕佳。
琉司拎起石頭準備再次擊發,柏卡先一步擊出了石頭。與她一樣,沒有擊中,但剛好就落在袋子下方的石塊。雖然他的棒子是靠作弊得來的,不過就像安利諾說的,柏卡確實變強了。
儘管很不爽柏卡,琉司倒也不會想全盤否定他付出的努力。只要他別老是想靠作弊取勝,她至少還能抱持敬意贏過他。
琉司掂了掂手裡的石頭,不論密度重量都很剛好,手臂的力量與木棍也正處在良好狀況。這次,她很有把握能一次打穿布袋。
拋石,揮擊。石頭筆直朝著麻布袋飛去,眼看就要一擊打穿;但在打中的前一刻,一顆飛石出現,不偏不倚打歪了石頭。
琉司頓時怒火中燒,想看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來攪局,結果她赫然發現對方居然是安利諾。
「琉、琉司,我不是要……可是他們威脅……」
又一次的背叛讓琉司很不是滋味。只是眼下她沒有多餘心思分散注意力。她沉住氣,拒絕去聽安利諾毫無意義的辯解,專心想著完成這場比賽。然而安利諾的干擾依然動搖了琉司的專注力。她的動作沒法像先前那般順暢俐落,挑選石頭的眼光也沒那麼精準了。第三、第四顆石頭打出去,不僅離麻布袋很遠,還差點砸到某位觀眾。
輪到柏卡了。他拋起石子奮力一揮,尖叫四起。他擊中麻布袋了。雖然還沒破,卻給了柏卡很大的信心。琉司知道自己沒有閒工夫繼續耗費下去。
可就在她準備要鼓足全力搶奪勝利時,她忽然聽到令人錯愕的迸裂聲。
木棍裂開了。
她訝異地舉起木棍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木棍的內部居然爬滿了各式各樣的蟲子。牠們蠶食木棍已有段時間了。儘管還沒徹底裂開,這根木棍大概僅剩一次揮擊的機會。
知道自己只能孤注一擲,琉司慎重挑選石頭、握了握木棍,重新適應它的重量,並掌握它。
調整力道,雙眼直視,深呼吸。
拋起石頭,精準揮棒──
她打中了!可惜的是,只破了一個小角。她的木棍隨著強勁的揮擊破散成凌亂的破片。
柏卡趁機追打出一顆較為碩大的石頭,不偏不倚砸在被當作是頭顱的那一端。麻布袋被扯開,包裹在裡頭的動物內臟隨著血水噴濺而出,附近的孩子們分別發出厭惡與喜悅的高喊。
柏卡贏了。
「犬棍是由柏卡拿下勝利!」
眾人呼喚著柏卡的名字,柏卡也欣喜接受。琉司懊惱地丟掉木棍殘骸,走向安利諾。有幾名一臉不情願的孩子也在這時候接近他,然後大喇喇地把一些硬幣交給他。
「琉司,我……我很抱歉。」他一邊收錢,一邊尷尬地說。「我其實沒有被威脅,我只是賭柏卡會贏。」
她猛拉安利諾的衣領,好幾枚硬幣落入地面,引來幾個貪婪的孩子爭先恐後撿拾。
「我說過我會再找你算帳!至於這筆帳將會有多大,一切就看你了;所以給我聽清楚,從現在開始,不准再幫柏卡了!」
安利諾膽怯地點頭允諾,琉司這才鬆開了手。
就在琉司轉過身時,柏卡突然出現並張大雙臂朝她走來。她驚恐地往旁邊一閃,柏卡撲了個空。
一反常態,壞脾氣的柏卡沒有生氣,反而表現得很大方。
「哈!反正你遲早屬於我的!」
她惡狠狠瞪著柏卡離去的身影。
挑了戲儀的遊戲來當比賽項目甚至作弊,難道他就不擔心會惹克魯斯道夫生氣嗎?何況今天還是夜糖日!
不,他們的確不擔心。
因為克魯斯道夫根本就不是真的!
既然是不存在的東西,那又有什麼好怕的呢?要是祂真的在乎自己的遊戲被胡亂玩了一把,早個四十年前就該有祂的下落了!
想到這裡,琉司忽然氣消了。
她打定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她絕對要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