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妳心裡有底就行,娘今兒個來找妳是有他事。」
說完,她拿出了一張裙裝圖紙。
「燕兒妳看看,這圖紙上的有沒有甚麼覺得不合心意的,都可以再改改。」
上官燕接過圖紙,仔細端詳了一番。
一襲綢緞緋紅裙,裙邊繫錦繡金線留邊、裙面繡花團錦簇富貴牡丹、配上飄動飛舞粉紫嫩蝶,細節栩栩如生,宛如花園縮影。
上官燕心理明瞭,這恐怕是周婉瑩那日在織錦閣訂製的正式裙裝圖紙了。
圖紙下還繪有其他配套飾品。
這一圖紙只在上官燕手中只拿著半晌,上官燕就徹底愛上了這一整套裙裳裝飾行頭。
那日在織錦閣挑選面料、花色、樣式,直至確定最終上官燕想要的,不僅花費不容小覷、也耗上了許多時辰。
但論結果,確實讓人挺為滿意。
她不禁想起了那名被她也摑了一掌的姑娘。
雲璃,如果她沒記錯,她印象她是這麼說的。
那雲璃如此年紀輕輕,便能成為織錦閣主事之人,不得不說,她內心還是有些吃驚。
雲璃與她年紀看似相當,見她當日打扮素淨簡單、還以為是個什麼上不得檯面的繡娘,卻不想定睛仔細一瞧,那上頭可是用銀線繡上朵朵菡萏,配上那深藍絲滑綢緞,更是彰顯她的不一般。
她是有些羨慕嫉妒這位姑娘的,即使被她摑掌,依舊不卑不亢、溫和有禮,她能從這位姑娘身上感受到,她是多麼的備受寵愛與尊敬,才能在被她摑掌後,眾人見她那樣,不是看笑話的嘲諷、不是因驚嚇而導致的驚慌失措,眾人的反應,她知道,那是一瞬間所有人對她的憤怒。
這讓她更嫉妒這姑娘,除了從周婉瑩那兒、其他地方都得不到的寵愛,她沒有、那姑娘憑甚麼獲得這麼多?!
雖未施胭脂粉黛,卻能穿著上好的服飾面料、受到大家關愛呵護,她也很想呀!
但除了她的母親、母親的娘家周家、她的家───那偌大的左丞相府,誰還會這麼對她呢?
她轉瞬間恨極了雲璃,那個織錦閣的主事、那個與她年紀相當,卻有著她沒有的親情溫暖的姑娘。
她,討厭她。
「漂亮是漂亮、好看也確實說得上不差...但娘,這真的是織錦閣出來的嗎?」
上官燕故意擺出了不相信織錦閣的反應態度,但這回周婉瑩卻毫不猶豫,認為她這是在吹毛求疵。
「這確實是織錦閣做的圖紙沒錯,如果妳認為不行...那就讓她們再改改吧!」
周婉瑩怎會不知女兒心性,其實就是雞蛋裡挑骨頭呢?
不戳破也只是保全了上官燕顏面。
「算了!看久了,感覺也還是上的了檯面的,況且又是織錦閣所作,成品出來再修修改改興許也是有不錯的圖樣。」
周婉瑩自是聽出來了,這不是妥協,而是她確實是喜愛極了這樣的款式樣子。
確認上官燕心中所想後,周婉瑩內心稍微鬆了口氣,後又心神一緊。
知女莫若母,上官燕那刁難織錦閣的語氣,與其說是在刁難那裙裝,倒不如說是刻意針對了誰。
但以往她哪會如此?
能有機會去到織錦閣,她可都是開開心心、歡天喜地的。
周婉瑩內心百轉千回了番,想起了織錦閣那年輕主事,這麼一來,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那是視織錦閣主事為眼中釘了。
這又得一番操心勸說。
「燕兒呀!不管如何,那織錦閣雲姑娘,背後來頭看似不小,且不說那主事姑娘如何,但看云綉梅對待她如此必恭必敬,那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周婉瑩這番苦口婆心,倒讓上官燕有些倦怠厭煩。
「再厲害又如何?還不只是個商戶底下的奴才,瞧,還是跟著商行姓的,聽就知道是個家生子。」
「那雲姑娘可不是一般奴才...看著更像是商行主人養的小姐。」
這點眼力,周婉瑩還是有的。
畢竟自幼便也學習經商,她也不是不明白,有些商戶會將看上眼的姑娘送去商行調教一番,而後順理成章納為妾室。
那織錦閣主事姑娘,怎麼看都不似一般奴僕,更像是當著女主人在培養的。
為何猜的是女主人而非妾室,概因那日,她容貌素淡、卻穿著用料奢侈卻不顯華貴的絲綢,更能彰顯她在商行內的崇高地位。
若當成妾室培養,絕不可能給予那麼稀有難得的料子。
且那女子進退有度、舉止得宜,能開放給她們訂製衣裝華服美飾的權力,這更說明了此女不容小覷。
周婉瑩不由得暗暗擔心,生怕上官燕又想著上前找人麻煩。
那琉璃商行與流雲商行關係匪淺,她既然是琉璃商行主事,那自然與流雲商行主人有關。
那流雲商行的雲公子,在泮城內也是聲名響亮的主,若那姑娘真是雲公子的意中人,那即使有左丞相府的名頭,也還真不能隨意招惹,畢竟流雲商行家大業大、到哪兒都是他們的商舖,隨便禁止購買個什麼,在泮城不僅面上掛不住、更是採買不便。
誰人還不知琉璃商行是受流雲商行護著的?
那位姑娘的地位顯而易見。
若是沒有推測錯誤,她極有可能就是未來女主人。
「照娘的說法,那不就是商行主人未來妾室?那她也不無可能是個通房吧!」
上官燕毫不在意的輕描淡寫。
「燕兒,聽娘的,那姑娘不管是通房還是妾,流雲商行還是盡量別輕易得罪,不然往後可是一堆麻煩。」
女兒惹事的功力,周婉瑩心知肚明。
看看府裡那些個下人就能明白。
「哼!娘,燕兒知道了,娘您就別再說這些了!娘應該還有其他事要告訴燕兒吧!」
見上官燕不想多琢磨在上,周婉瑩無奈,也只好話鋒一轉,回了正題。
「那藝鬥上的事,妳準備得如何?」
「女兒還在努力呢...這不,剛練琴還傷了手。」
「藝鬥這次下的帖也真莫名其妙,怎不讓妳像往年那般,邀請參與舞鬥呢?這琴鬥...又不是燕兒擅長之項。」
「燕兒倒覺得這樣安排極好,畢竟燕兒再去比舞鬥,可就勝之不武了。」
這勝之不武卻也屬實,皇帝皇后都給予了崇高讚譽,又有誰敢越過了她?
但這次換成了琴鬥,真是讓她煩愁。
舞鬥是頭籌,總不能琴鬥連個名次都沒有吧!
這可就太丟了她才女名頭。
「燕兒既然認為無妨,那就這樣吧!娘這次主要來,還是要跟妳說說藝鬥當天,娘思慮過後的計劃。」
上官燕頓時正襟危坐 。
「妳芝姑姑說了,那大皇子與四皇子這回也都收到了請帖,內容是甚麼就不清楚了,但八成是會前往藝鬥的;為娘猜測,皇子皇女們基本是不下場參賽的,四皇子若不是收到觀禮帖、便是審藝帖,不論是哪張帖子,皇子們理應一人會有一間休息的廂房。」
「燕兒,你必須想辦法奪得比鬥前三的名頭,這樣就有正當理由可以親自送上宴客帖,而這送帖之事便是關鍵。」
周婉瑩頓了頓,復又說了下去。
「藝鬥開始後,我會私下讓人去打聽,看看四皇子獨自休息的廂房位於何處,並......」
周婉瑩小聲在上官燕耳邊說著,上官燕嬌羞的點了點頭。
「如此這般,興許有用...不過燕兒,妳確定真要如此嗎?」
周婉瑩還是不喜望自己女兒也誤入與她一般的歧途。
「我不要嫁給蘇凜軒!只要不嫁給他,我甚麼都願意!」
「是嘛...這樣的話......」
周婉瑩猶豫了陣,從懷裡拿出了個布包。
「娘是不希望妳太早了解這事兒的,不過...既然燕兒下了決定,娘尊重燕兒妳的想法,若要事成,這是不能少的。」
上官燕接過布包,好奇打了開來。
裏頭是一本無字紅封書,以及...一個長相奇怪的長條玉。
「妳先收好,有空就先自己研究看看,有問題在來尋我。」
周婉瑩面對女兒拿著那玉勢的樣子,終究還是有些覺得不好意思。
上官燕聞言乖乖又收起,想著待周婉瑩離開後再來研究。
「那事兒...研究通透了,男子更加容易愉悅滿足,對待女子也會好些。」
「娘親說的...難道是那...房中術嗎...?」
上官燕聽著,總感覺有這層意思在,不免又是一陣羞怯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