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終於在柳將軍的催促之下,動身回家。
還沒到家門口,家丁就敲鑼打鼓宣告郡主返家,在馬車內的她面對酉恩,感到有點羞赧,她不好意思地笑說:
「老人家的作風,稍微浮誇一點。」
酉恩撐著虛弱的身體,聽著郡主的解釋,她淺淺笑了。她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侍女竟讓郡主如此費心,想說此生過的就是被使喚來使喚去的日子,沒想過有那麼一天能坐上馬車,還能與好人家小姐共乘。
馬車空間不大,無法容納她們主僕三人,酉愁便坐在馬伕的旁邊。她很興奮地望街道兩旁看去,好熱鬧的街道,好多的人,她興奮地與身旁不認識的馬伕聊天,無奈他很盡職地駕車,偶爾搭話一兩句。她並不知道,將軍府上的馬伕都是沙場退休,一身環境探究功夫,隨時都在警戒中。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
管家聽見鑼聲響後,便指揮著家丁燃放鞭炮。
「管家也是老人家。」柳青青有點歉然地再度解釋一下。
柳長松與柳大娘子早就在門口等待,無他,實在因為自家女兒宮中的生活太刺激,總得親眼瞧瞧是否平安返家,心裡才踏實。柳倩倩這日不知跑去門房幾次,柳二娘子被她的行徑惹得厭煩,乾脆要家丁搬張椅子到門房那,要她不用走來走去。
柳三娘子覺得這陣仗好像是外嫁女兒返鄉省親,不免笑了出來,但基於內疚與晴晴的吵鬧,她早早就去城中最盛名的餅舖排隊,買小女兒晴晴愛吃的,並購買雙份,因為晴晴一定會轉贈給堂姊。至於大女兒靜靜,她只期望她不要再鑽牛角尖,或許是數個月份禁足的教訓,這一日她到顯得安靜。
馬車一停,柳青青已經跳下馬車,瞧見母親父親已經待在門口,她迅速轉上一圈。
「父親、母親,孩兒一切安好。」
管家不知從哪拿出一個火爐,堅持要郡主跨過去,柳青青不知此舉為何。
「青青,這是去霉運的。」柳三娘子解釋。
「我也要,最近很倒楣的。」柳晴晴圍了上去,拉著堂姊一起往前跨去,無奈自己身量不夠。柳青青抱起晴晴,大步流星地跨了過去。若平時,柳大娘子可能要叼唸著女孩子家家,舉措要得宜,但今日她體悟那些都不重要,重要是女兒安然無恙地從刑部大牢出來,而她自己迄今依舊不知為何她會被捕下獄。
她只知道,宮中生活誠如公爹所言,動輒得咎,相公封侯卻無須與貴人們周旋,真是無比幸運。但這女兒卻代父親,入宮與貴人周旋去。她暗想:就給休沐半旬,天家就如此無情。
或許是柳將軍的要求,或許是大家心之所向,那一天柳家人大多都出現,連在學堂就讀的柳河靛柳河郬兩兄弟也告假回來。柳枝這陣子在整頓自己的商隊,並未遠遊,聽到父親說青青的消息,臨時關閉毓芳酒樓,把大廚們帶往家裡去。
柳大娘子收拾了一間房,讓宮中小侍女休息。
柳大娘子離開之後,酉恩小聲地說:
「郡主。家人感情都很好呢!」以一個大家族,柳家的丫鬟其實不多,無怪乎郡主與他們並未有鮮明的主僕之分。
「我看未必,剛剛那邊站著一個小小姐,從頭到尾臉色都很不善。」身旁的丫鬟頭都壓得很低,不敢抬頭,看起來就不若自家郡主好相處。
「她應該會收斂一些。」畢竟宮中為了接待北國王子,已經廣邀宗親大臣家適齡子女參與,依柳靜靜自負的個性,她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是故,即便柳靜靜對自己多有不喜,畢竟自己郡主身分擺著,自己現在確實掌握她出席的入場卷。
酉恩聽出郡主話中有話,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很慶幸自己當時自己沒有以貌取人、沒有暗中給小郡主使絆,她與酉愁才能有如此機運。
這一日,柳家非常熱鬧。四鄰都知道一向樸實的柳家竟請了毓芳酒樓的大廚到家掌廚,看來柳將軍相當高興。申時左右,右相偕著小兒子刑部大人上門。刑部尚書下馬車,扶右相大人下馬車後,站在柳家大門門口一看,果然誠如郡主所言:門面最多植栽的那一家。
柳家發家晚,柳宅並未像其他氏族大家占地廣大,就在朱雀大街尾,因此四方鄰居不少。右相大人雖有些年紀,但依舊英挺瀟灑,身旁的刑部尚書風華正茂,這父子檔下馬車後,吸引不少鄰人的目光。
刑部尚書笑瞇瞇地看著其中一個稍有打扮的少婦,引的她臉色緋紅。
「裙尾有血跡,深淺不一,已呈乾涸,非人血。屠婦嗎?」自己的身分被識,她惱羞成怒,正像發作時,方發現那人已經翩翩入宅去,旁邊鄰人訕笑,也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