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08|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極短篇】 一場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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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時,我去跨系選修,在那個班上遇見文鴻。他在我左前方隔幾排的位置,我能看見他的側臉,鬢角長至幾乎下顎線,明顯可見的鬍青,大概是輕易可以留成絡腮鬍的那種。正當我有些出神,文鴻剛好轉了頭,四目相交的同時,他嘴角一噘,那樣不經意的謎樣微笑,彷彿有種吸引力抓住我。

去上課時,好幾回總像某種默契,視線對視的同時,好像更多了些什麼,畢竟我只是來選修,我們也沒講過話,隨著課程結束,這短暫的同班緣分就盡了。某天經過籃球場,看見文鴻的身影馳騁球場,灑脫又流露著孩子般的笑臉,不自主的駐足觀賞,文鴻似乎也感應到我的注視,在一個空檔往我這兒接收了我的目光,後來我便偶而故意經過球場,看見文鴻打球的次數也逐漸增加,但也沒一次說上話。

畢業了,出來工作三年,決定考個研究所進修,在研究所上了近一年課,有天走進教室的並不是教授,而是文鴻,因為教授臨時有事,讓他研究室的博士生文鴻來代課。這奇妙的相遇,我們開始講上話,我向文鴻請教課業上的問題次數多了,我們也逐漸熟稔,我順利畢業,他繼續他的課業。

在新的公司工作,五年後被公司派去參加某個年會,我和同事抵達飯店時,在門口又巧遇兩個仁也在登記入住,其中一位竟是文鴻,他是應邀來演講的嘉賓。我們一件就開心寒暄,他也住同一家飯店,並約好晚上去他房間小聚聊聊天,文鴻遞給我一張寫著密碼的紙,依稀可辨識幾組數字,「3…2…0」,他笑笑地說:「看懂了來找我,從飯店的另一側入口進入喔!」

那晚我依約從飯店另一個入口走,上了三樓是一家PUB,正流淌出急促節奏,另一側是一個逃生門,門前放著三角錐還綁上事故封鎖黃線。正在躊躇,一個人推開逃生門走出來,正視白天與文鴻一道的朋友,他見了我便說:「找文鴻?」我點頭,「從這門進去,走到盡頭倒數第二個門,推開門進去。」

我道謝完就推開逃生門走進去,完全不同於飯店陳設的環境,強到令周遭一片慘白的燈光,心裡雖然疑惑,卻也直直往前走,終於碰見走道盡頭,數過來第二扇門,推了門進去,仙張口打招呼:「文鴻…」

然而眼前卻是一幅難以想像的慘景,一個躺在血泊中的男子,正在搶救中,所有身著綠色手術服的人,有一組人在實施胸腔按壓,還有人分組,剪開男子衣物查明所有傷勢,一句:「讓開!」所有人立即撤手,一個人雙手持電擊器貼著受傷男子胸膛,男子肉身像胸膛被推擠了一下,電擊器離開,其他人再度湧上繼續動作,有人急著止血,有人清創,有的小傷口先被縫合著,又一次的電擊,搶救再度進行著,但那男子持續出血,醫療人員的動作更急促,「必須趕緊找到出血點!」血不斷流著,流到地上甚至見到四周綠衣服上,我在現場也沒人趕我離開。

我知道受傷的不是文鴻,可文鴻在哪? 我走過正在忙碌搶救的一群醫護,經過時還被血濺到幾滴,越過搶救病床區,那兒有個行軍床,床上有被攤開的被褥,但不見任何人。文鴻呢?我四處張望,推開附近的病床隔簾,也沒見到其他人,於是我慢慢地退開這樣的慘狀,祈求那人能活下來,打開房間門的剎那,極強且慘白的光線射來幾乎造成短暫視盲…

「文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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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睛,文鴻的臉就在我上方,他還摟著方才熟睡的我,剛剛的是夢吧?

「我可找到你了,親愛的。」我對著仍一臉微笑的文鴻說。

「不,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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