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佐的低姿態與Cheap的傲慢

看到Cheap對運用聲量霸凌國中生毫無反省，忽然想到上週聽林昶佐說，在中正萬華，57個里長裡面只有7個民進黨，但其他國民黨的里長多數也都支持他，導致他有一陣子很臭屁，常覺得國民黨派誰出來都選不贏自己。

爽了不過兩個禮拜，有天他突然發現，8年前他的對手、當時已經做了20年立委的林郁方，那時肯定也覺得自己只要掌握了基層支持、只要有聲量，就不可能被年輕的林昶佐擊敗吧？

思及自己的想法可能跟林郁方一樣時，林昶佐說他打從背脊發涼。一直以來，他都以充滿創意、前瞻性跟永不言累的動力自居，沒想到如今，卻因為掌握了地方勢力就志得意滿。這也是他這次選擇不競選連任的原因之一，他覺得中正萬華選民值得更好、更有開創性的立法委員，而經過這幾年的合作，他深知那個總能想到他不曾想過的觀點、總能把活動辦到他未曾企及的高度的在地議員吳沛憶，就是那個更好的人選。

我自己還在大學時參加過一個以林昶佐為理事長的NGO團體，我一直記得第一次跟他開會的場景。當時我對「閃靈樂團主唱Freddy」主持的會議還抱著一種英雄主義式的幻想，但到了會議現場，我發現林昶佐的姿態比誰都低，顧問、律師，包含我這種繳一千塊年費、不學無術的年輕人，他都一一請教大家的意見，試圖在其中取得最大的平衡。

學習了很多年很多年後我才明白，他那種謙虛、自省的態度，以及在衝突中不斷周旋讓雙方妥協的低姿態，才是成熟民主社會的樣貌。如果我們真正在乎、真正想改善一個社會現況，那我們至少要相信，參與討論的人都跟你一樣是為了這個社會好。我們可以不同意、甚至可以討厭他，但我們不能否認他們從不同角度提出意見的正當性。

互相容忍、承認歧異，本來就是民主的常態，只要雙方能互相尊重的討論機制還存在，即使此刻事情不如人意也不會是世界末日。但如果你在過程中不斷使用攻擊性的字眼，挑撥對方的情緒，容不得任何一丁點質疑，不願做出任何妥協，那總有一天，民主的討論機制會被你破壞，群眾會被迫用更極端、更不穩定的方式來改變社會。

很可惜，作為一位百萬網紅，Cheap就像館長一樣，推行議題的過程總會製造更大的爭議與分裂，受到眾人的抨擊時也不像林昶佐那樣擁有自我檢討的能力，反而把這種紛爭當成他關心社會議題的代價而沾沾自喜。

實際上，真正付出代價是他關心的議題，是那些被他破壞的討論，是得不到改善而持續受傷的人們，但Cheap看不到這些傷害，就像他看不到相反意見一樣。東興國中的學生畫了一位帝王來討論路權，但這個議題中，真正目中無人的帝王只有Cheap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