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第六章 寶拉大姐的啟示（9）

他們住的地方是一座荒廢的大宅，也就是之前崔斯坦帶著娜娜的黃金棺躲藏的地方。

沾滿血腥的主屋已經被格蘭德爾一把火燒成廢墟，只剩旁邊的小屋可以遮風蔽雨。

之前海爾被格蘭德爾打成重傷丟進海裏，李奧雖然及時把他救起來，強烈的惡魔毒素已經侵入他體內，偏偏李奧身上的獨角獸粉被水沖走，所以海爾雖然死不了，身體還是很虛弱。

他只要稍微活動一下就會全身無力，躺在床上哪裏也去不了，而且臥床的時間越來越長。

說來可笑，海爾倒是挺享受這個狀況。他從小就是勞碌命，每天不斷為生計奔波，只有現在可以理直氣壯休息。

可惜的是，貝拉把手放在他頭上，輕輕鬆鬆就把他體內的毒素逼出來，結束了他的假期。

「哇，妳真的很擅長治病呢。」海爾佩服不已。

「我更擅長殺人。」貝拉冷冷地說。

「我相信。」海爾吐舌。

李奥端著一鍋燉兔肉走進來。

「吃飯了。」

「太好了，我正好餓了。是說你打獵技術真不錯，幸好我們不在諾瑪鎮，不然我的飯碗就被你搶走了。」

海爾大病初癒，心情相當愉快，李奧卻迴避著他的視線。

「你們先吃，我出去一下。」

海爾很疑惑。

自從他們上岸之後，李奧就是這副死樣子，到底哪根筋不對了？又不是第一次被格蘭德爾打敗！

李奧坐在河邊，望著遠處不斷冒煙的火山，深深歎了口氣。

既然海爾已經康復，他也可以安心離開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跟格蘭德爾做個了斷。

他已經下了決心，只要能讓格蘭德爾消氣不再找海爾麻煩，就算要他下跪哀求也行。至於自己這條命，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很想回去最後一次跟海爾同桌吃飯，但是這樣他會捨不得離開。這陣子跟海爾兩人獨自住在小屋裏，雖然沒怎麼交談，氣氛一直很和平，他也該滿足了，不能太奢求。

搞了半天，原來他自己也跟布雷希特一樣婆婆媽媽。他自嘲地笑了。

「喂，李奧！」

一群混血精靈從天而降。帶頭的人正是他熟悉的伽萊斯。

「你有沒有見到這個女人？」

李奧看都不看伽萊斯手上的畫像一眼。

「幹嘛，急著娶老婆？」

「去你的！這女人是冬之貝拉，我們要押她回去獻祭給阿齊尼！」

「哦，原來她就是那個讓你嚇到半夜哭醒的女巫啊？你真有本事逮到她嗎？」

他的諷刺對伽萊斯沒什麼效果。

「沒本事也得做，魔境都快完蛋了誰還管那麼多？聽著，現在所有的精靈和魔物獵人全體出動追捕貝拉，連矮人都加入了。你要不要參加？有你的嗅覺跟聽力，一定會很有幫助。我知道你對精靈很不滿，但現在不是記仇的時候，如果你逮到她，我保證以後魔境人人都會敬你三分，再也不會有人懸賞捉拿你跟海爾。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現在走不開。」李奧連眉頭都不抬。

「李奧……」伽萊斯還想再勸兩句，可惜李奧不給他機會。

「你少囉嗦。等我心情好一點，再考慮考慮。」

伽萊斯不想勉強他，率領眾人無奈地離開。

「你為什麼要幫我？」

貝拉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

李奧苦笑。「妳救了海爾，我怎麼可能出賣妳？」

他現在已經沒臉見海爾了，哪能再出賣他的恩人呢？

「你沒聽他說魔境可能會滅亡嗎？。」

「有啊。我只是覺得為了『拯救魔境』這種大義凜然的理由，讓妳一個人犧牲，感覺有點奇怪而已。」

貝拉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瞪大了眼。

「所以你不在乎魔境滅亡？就算海爾死了你也無所謂嗎？我以為你為了救海爾，什麼都肯做呢。」

李奧大笑出聲，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沒錯，我說過這種大話，『為了海爾什麼都肯做』。但是當那個惡魔要我在海爾跟雪狼之牙中間選一個的時候，我居然做不到。我眼巴巴地看著他折磨海爾，什麼都沒做。搞了半天，我根本就只是個自私自利的廢物……」

背後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你是白痴嗎？」

看到海爾忽然出現，李奧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想到海爾會來追他。

「堂堂的雪狼王，還真的被惡魔三言兩語給動搖了啊？太遜了吧？」海爾搖頭。

聽到「雪狼王」三個字，李奧臉色更加難看。

「雪狼王又怎樣？我就是為了這個無聊的身分，差點害你送命！」

「無聊？你這輩子最想要的，不就是成為狼王嗎？當別人逼你放棄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會猶豫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麽好自責？」

「對！我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當狼王！」

李奧徹底爆發。

「我以為當了狼王就會得到力量，可以保護重要的東西，結果呢？我保護了什麼？我拋棄人性自願當狼人，不擇手段爭奪雪狼之牙，為的難道是變成一個見死不救的窩囊廢嗎？天底下沒有比這更蠢的事了！」

貝拉忽然覺得胸口很悶。她跟李奧又有什麼不同？

一輩子追求「世上最美麗女人」的名號，到頭來到底得到什麼？她終究是孤伶伶一個人，一無所有。她甚至連自己都受不了。

她有些嫉妒李奧，至少他身邊有一個人讓他全心守護，這樣一來不管他是生是死，都是有價值的。

海爾俊美的臉上咧出嘲諷的笑容。

「呵呵，忽然良心發現了呀？好吧，你是個大爛人，擅自把我變成狼人，把我的人生弄得一塌糊塗，你這種人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不過哩，我先是為了自己出賣你，又為了你背叛亞芮，我又算是什麼呢？」

自從離開加洛林後，海爾已經徹底了解，人會因為一念之差做出多離譜的事。再加上從生死關頭走一遭，很多想法都改變了。

「總之，你是爛人，我也是爛人。兩個爛人碰在一起，不管發生多少破事都是理所當然的，不必埋怨也不必悔恨，懂嗎？」

「海爾……」

「你要去哪裏，做什麼事都是你的權利，我沒資格管。但是麻煩你拿出雪狼王的驕傲，抬頭挺胸過日子。害我變狼人就算了，不要再害我變成丟臉的狼人！」

李奧吃驚地看著海爾，海爾的淡褐色眼睛平靜地回望他。

沒有埋怨，也沒有悔恨，只有覺悟的沈穩眼神。

從什麼時候開始，海爾變得比他更有氣魄了？

海爾忽然吸了一口氣，回頭對貝拉說：「妳快走吧，追兵來了。」

貝拉怔怔地望著森林深處，再回頭看著海爾和李奧。

這兩個人，不管到哪裏應該都可以安身立命吧？

至於她自己，要去哪裏呢？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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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格蘭德爾一定想說，早知道狂虐海爾會讓他長智慧，第一集就該虐了(大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