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識情滋味（第八章）

第八章  審問

在月光草坪後的女生宿舍門口告別了宋絮菲，傅彥平獨自回到了宿舍。一路上他心神不屬，彷彿天地一夕之間翻轉了過來，天空出冒出了好多粉紅色泡泡，從此踏進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初嚐戀愛滋味，在一陣甜蜜中又像是給套上了一個緊箍，從獨來獨往的一個人變成了同手同腳的兩個人。那晚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過了好久才睡著。下週一便是期中考，這幾天也沒讀到什麼書，入學後第一次考試，心中實在是沒底。

  傅彥平交到女朋友的事不久便在班上傳開，畢竟入學也才兩個月不到。

  「臭小子，黑矸子裝豆油，看不出來，這麼快就把到馬子了！」討厭鬼室友周友惇以臂彎勾住傅彥平的脖子，粗魯地說。傅彥平推開他：「什麼馬子？沒有的事。」「還裝，你跟那個經濟系的經常走在一起，好多人都看到了。」室長徐能貴打趣說道：「好事啊，改天介紹大家認識一下嘛。」

  寢室樓下住著學長們，有人從南部帶來了滷味小吃，叫其他寢的學弟們一起來分享。正在吃喝談論，傅彥平推門進去之後學長許添明一看見傅便即拉了過來，一手指著他：「來來來，這傢伙，我說我們給辯論賽做了這麼多次練習，怎麼一上場全都走了樣？原來這是這小子見色忘辯，你自已說說，你對得起我們系嗎？」「唉！輸了比賽，贏得愛情，學弟你行啊。」建康學長無奈在一旁附和。傅彥平只好苦笑裝傻：「唉唷，學長，那個......這跟那個沒有關係，就是我也不知道......」「你你你，還說吧你，實在是氣人！」添明學長一半玩笑，一半認真。

  辯論時我方的二辯也是女生，得了消息，也來踢一腳：「齁，那個傅彥平，上場一見了那個女生魂都給迷了。不然也不會輸。」

  上法學緒論課時，教授上到契約自由與私法自治一項，闡明：「當事人本於自主意思所締結之契約，若其內容不違反法律強制規定或公序良俗，基於私法自治及契約自由原則，即成為當事人間相關契約行為之規範，雙方均應受其拘束，不得任意排除約定之法效。」傅彥平舉手發問：「所以私法人或者自然人兩造之間的契約行為，司法機關可以以違反公序良俗為由，禁止其效力？」教授說道：「這麼說吧：『契約行為屬於私法自治領域，公部門應合理保障其契約自由，尊重雙方選擇，原則上不宜多所介入或擴張解釋......比如你喜歡跟誰做朋友是你的事，班上這麼多女生，你都不喜歡，你偏偏喜歡上——她』......」當下好幾個女生都低頭笑出聲來，留下教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笑什麼？」

  女生宿舍裡，宋絮菲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期中考還沒完，就給室友押起來審問。楊秀琴：「來來來，宋室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我從實招來。那個男生是誰？」楊秀琴是白皮膚的高瘦個子，一副大框眼鏡襯小了臉，平時大而化之的個性卻又古道熱腸，最藏不住話。宋絮菲忍住笑，裝模作樣地說：「唉唷，哪個誰啊？不要鬧了，明天還有考試。」說著便要坐回座位。「咦，誰叫你動的？」楊秀琴拉住了她，重新把她按回牆上：「小妮子不簡單哪，才進學校沒兩個月的大一新生，就交了男朋友了，你把我們這些姊妹都狠狠甩到後面去了。」宋絮菲苦笑：「這有什麼？你自己不是也有男朋友了？」楊秀琴雙手抱胸：「那不同，我那口子是我在入學前就有的，我來到新地方都還沒有斬獲。」

  李玉芳是辯論賽時的三辯，在一旁說道：「我認得他，是不是我們首場辯論的那個公行系的？」宋絮菲無奈點點頭。「我覺得他還好吧，黑黑瘦瘦又不起眼，你怎會看上他？」李玉芳個頭較小，膚色較深，平時不多言，但言必有中，桌上攤著課本，回過頭來發表評論。楊玉琴急火火道：「唉，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家秘雕還不是古里古怪，但我就是喜歡他。」轉頭又向著宋絮菲：「說，上週五晚上你到了快十點才回來，那晚是不是跟他鬼混去了？」宋絮菲神態忸怩：「又沒有什麼鬼混，就是一起聊聊天，......然後就告白了啊。」「誰跟誰告白？」「當然是他跟我告白啊！」「然後你就接受了？你也太隨便了吧，遇到這種機會應該要欲擒故縱啊，你不吊吊他胃口，他還以為天上掉下來的咧。」宋絮菲想想搖頭道：「......不行，他那麼呆，我要是給他軟釘子碰，他可能再也開不了口。」

  「絮菲說得對，有些男生就是會臨陣退縮。你要製造點機會給他，臨時還要拉他一把，不然他就跑了。」窩在上舖的沈湘雲邊吃著零食邊口齒不清的說著。楊秀琴望著她：「你不是還沒脫單嗎？聽來倒像是個老經驗的。」「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還沒脫單哪！以前高中時我有個喜歡的對象，原來還在曖昧期，結果有個隔壁班的女生比我敢，就讓她捷足先登了。」「那表示他意志不堅，這麼容易就被把走，對你也不會有真心。」李玉芳接了話。「對，要不就是跟花心段正淳（天龍八部）一樣，對每個女生都很真心。」楊秀琴補上一刀。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宋絮菲弱弱地舉手發問。楊秀琴還沒放過她：「等一下，你這樣就當人家女朋友，他身家你調查清楚了嗎？住哪裡？幾歲？什麼高中畢業？」宋絮菲道：「他是金門人，金門應該只有一所高中吧？應該跟我們是同屆畢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