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識情滋味（第九章）

第九章  姊弟戀

  期中考結束，有些離家不遠的同學們拎著背包都回家了。傅彥平回家一趟不容易，便留在學校，哪裡也沒去。宋絮菲預備坐週六早上的國光號回台北的家，週五晚傅彥平依約晚上七點在女生宿舍門口等她。

  被戲稱每晚上演「十八相送」的女舍門口，總是有三三兩兩的男生在那裡站崗，等著女生赴約。

  「咦，學弟，你在等人啊？」傅彥平轉頭一看，是學姊胡美華正回到女舍。「學姊好！」傅彥平有禮貌地打了招呼。「等女朋友齁？哎呀，別不好意思，我們都知道了。學弟你很厲害嘛，看不出來。啊你們要去哪裡約會？」「沒有啊，就隨便走走。」「對哦，反正校園那麼大，到處情調都很好。」正說著，宋絮菲從門內走了出來，簡單穿著一件黑長褲，套上一件棒球外套，站定在門邊。學姊順著傅彥平的目光望過去，以省悟的誇張表情點了點頭，再瞄向傅彥平，意思說：「原來是她啊！」接著向傅彥平搖了搖手：「快去吧，考完了，祝你們玩得愉快。」說罷走入宿舍大門。

  宋絮菲兩手插在外套口袋，俏生生地、帶著微笑走向前來。傅彥平歪頭示意：「我直屬學姊。」宋絮菲點頭會意。

  「今天去哪？不是又東海湖了吧？」「不要，換個地方，除了那裡哪兒都好。」「那我們往上走吧，到東海別墅。那裡很熱鬧。」兩人邊走邊聊。

  「你明天早上如何回家？」「坐公車到朝馬再轉國光號到台北。」「然後呢？」「然後搭趟公車就回家了，走路也可以，我家在善導寺附近。」「那是哪裡？」傅彥平問。「反正離台北車站很近。對了，你要不要到我家來坐坐？你愛吃什麼？我叫我媽燒給你吃。」「那怎麼好意思？」「又沒關係。他們看我帶你回家，一定很高興。」「我會緊張。」「沒事的，我媽媽人很好，我弟弟、妹妹也都很好相處。」「你爸呢？」「我爸在銀行上班，他人比較嚴肅，不過不用怕，他不會對你怎樣。」「嗯，那好吧，不過可能得等到十二月，剛好今年聖誕節那附近我姊要在台北結婚，到時我一定得上台北去的。我爸媽也會來，我們剛好都可以見到對方父母。」宋絮菲遲疑了一下。傅彥平感覺到了，便說：「看吧，你還不是一樣，說到見我爸媽，你也是緊張。」宋絮菲重新放開腳步：「才不緊張。見就見。」傅彥平：「不過我們家和你們家的背景有差，你爸是銀行經理，我爸只是外省老兵，我媽也沒讀過什麼書。」「那有什麼關係，又沒有妨礙。」宋絮菲翻著眼。

  所謂東海別墅，並不是什麼豪華住宅區，只是沿習下來的稱呼，大抵早年間這一帶曾經是有錢的人居所。校內通往別墅區唯有一條羊腸小徑上坡路，小徑旁是一大片的相思林。兩人走到了小徑的盡頭是個旋轉門，出了旋轉門便豁然開朗，從幽靜的校園變成繁榮的商圈，小吃店、眼鏡行、照相館、唱片行林立，不一而足。

  「哇，差別好大哦。」宋絮菲還沒有來過別墅區。「熱鬧吧？我到東海來第一週小胖子周友惇已經帶我來這裡逛過了。還好有這個地方，不然校園雖美，實在也太無聊了些。」傅彥平說著。兩人逛了一會兒街之後，找了家店坐了下來點了兩份蚵仔煎。

  「你這次的期中考如何呢？」宋絮菲問。傅彥平尷尬回道：「哎，我就怕你問起。應該是蠻爛的。」「我感覺也沒考好。下次要加油了！不然我要被我爸媽說談了戀愛，誤了功課。」

  兩人循著原路走回。初戀期間兩人對對方所知有限，總是話題不斷。「今天十五了嗎？」宋絮菲問。「啊？」「你看月亮好圓。」「小姐，你沒戴眼鏡差這麼多嗎？那是路燈。」宋絮菲瞪大了眼，失聲笑出：「我有時腦袋也是秀逗秀逗的。」「也難怪你看錯，前天是農曆十五沒錯，今天月亮也還算圓。再九天我農曆生日也到了。」宋絮菲問道：「你農曆十月生，那麼國曆不就......」傅彥平回答：「我國曆十一月二十四日生。」「五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四？」「五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四」「為什麼？應屆的不是只到八月多嗎？」「哦，我早讀一年。」「啊？」宋絮菲停下腳步，直瞪著傅彥平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