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羽毛球女孩 (2)

「雅蓉的高球壓底做得很確實，後場也控制得很好，但這個張凱麗經驗也很豐富，幾球下來就看出雅蓉的缺失。特別是她的四角球打得很棒，這是輸贏的關鍵。」

控制後場、高球壓底和打四角球、高短結合這兩種都算是單打的打法中最基本的。

一早，李天逸在住家附近的公車站牌等車。他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7點5分。

他遠遠地就看一個熟悉的人影。

「咦，那不是雅蓉嗎？」

「呼！還好，來得及趕上這班車。」趙雅蓉氣喘吁吁地說。

「妳平常不是都坐6點40分那班嗎？」李天逸問。

「還說呢！我的鬧鐘被雅秀拿去了，她們今天畢業旅行，害我差點睡過頭……」雅蓉似乎還沒能將氣息調節過來。

「看來妳是拼了命，也要趕上這班車。」天逸笑著回應。

「今天要測驗，這班車沒坐到，就趕不及了。」

5分鐘後，公車來了。台灣人的壞習慣就是爭先恐後；車沒來之前，隊伍都排得好好的；車子一來，就忘了要守秩序。

雅蓉看到一位婦人，挺著大肚子，於是便讓她先上車。站在後方的天逸，想起了小學的標語，不禁覺得感慨。

「從小父、母親，或學校的師長，就要小孩子學會守秩序，連教室裡頭都有標語都這麼寫著：路上不遊戲，搭車守秩序；莫爭先恐後，多照顧老幼。都不曉得這些人的禮義廉恥學到哪去了。」

天逸向來都是有理行遍天下的那種個性，雅蓉雖聽到天逸在一旁嘮叨著，仍是微笑著。正當輪到雅蓉上車時，從後方衝上一名男同學，他擠到雅蓉前面，害得雅蓉差點跌跤。

「小心啊！」站在後方的天逸趕緊上前扶住雅蓉。

這名高中男生還裝著事不關己的模樣，自顧自地坐在公車的座位上，聽著隨身聽。

「這傢伙……」一時氣不過的天逸，本想衝上前去理論，卻被雅蓉阻止。

「算了啦！我不想惹事。」雅蓉將掉落的書本給撿起來。

「妳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天逸哥。」雅蓉笑著回答。

其實，雅蓉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只是在學校她必須學會堅強、獨立，也得將自己武裝起來。但私底下，特別是和天逸獨處時，那溫柔婉約的個性便一覽無遺。

人們上了公車後，多半不會選第一個座位，喜歡選擇車廂的後半截，在靠近車門的位置坐下；如果是必須肩並肩的那種座位，大概也會選擇看上去比較順眼的人，像是衣著整齊、長得較容易被接受的。

上了公車，車子行駛著。座位上滿滿都是人，大多數是上班族或是學生，這個時候正好是通勤的時間。學生有的將書包抱著，有的倚著窗發呆，有的則閉目養神；拿著公事包的上班族，要不在講手機，嘈嘈切切、此起彼落；不然，就是拿起文件在閱讀。

雅蓉坐在位置，而天逸站在一旁，拉著車上的吊環，他們兩人聊著學校裡的生活；雅蓉的身旁坐著一位婦人，她就是剛剛那位孕婦，人看起來十分和善。雅蓉和這位婦人對看了一下。她和婦人點了個頭，而婦人也給予親切的回應。

「你們是大學生吧？」

「是的，我們是體院的學生。」

「剛剛非常謝謝妳。」婦人向雅蓉表達謝意。

「這沒什麼，您不用客氣。」

「嗯！剛剛有聽到你們談話的內容。」

突然間，婦人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您沒事吧？」雅蓉擔心地問。

「我的……我的肚子好痛……」

「該不會……」雅蓉看著天逸。

「有可能！下一站就是聖立醫院，我先去跟公車司機說一聲，等會我們扶她去醫院吧？」

雅蓉點點頭。

天逸、雅蓉兩人將孕婦送往醫院，等到婦人的狀況穩定後，已經是10點30分了。雅蓉在病房照顧婦人；天逸則走到醫院的飲水機前，用紙杯裝了一杯水。他喝了一杯後，又多拿了一個新紙杯，將它填滿，準備拿進去給雅蓉。

此時，雅蓉也從病房走了出來。只是她的神情顯得有些擔憂。

「擔心測驗的事嗎？」他將裝好的水拿給雅蓉。

「有一點……」

「別擔心，我剛有跟學校那邊請假了。下午體育館那有比賽，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你連下午的假都請了？」

「這……」

「你又打算翹下午的課，對吧？！」

天逸只能露出尷尬的表情。

「不過，看在你今天幫我忙的份上，那我翹下午的課，陪你去看比賽好了。」

「想不到妳也會翹課……」天逸偷打了雅蓉一下。

「你偷打我，還不都是你……」兩個人像是小情侶般地打鬧了起來。

「噓！小聲點。」天逸和雅蓉回到了病房內。

「謝謝你們……」婦人躺在病床上，用虛弱的口吻說著。

「您好些了嗎？」雅蓉問。

「好多了，等會等醫師看過後，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吃飯的時間，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雅蓉扶著婦人，天逸則在一旁，三個人走出了醫院。

「嗯……我想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也好，您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早點回去休息，對身體比較好。」雅蓉說。

「您等等，我先幫您叫輛計程車。」天逸走到路旁，攔了一部計程車。

「真的非常謝謝你們，謝謝！」

看著婦人離去後，天逸和雅蓉兩人走在聖立醫院出來的人行道上。

「累了一個早上，我肚子好餓，去吃個東西吧？」天逸皺著眉頭說。

「這倒是個好主意。」雅蓉笑著回答。

自21分發球得分制這項改革提出後，一些比賽都嘗試採用新規則，這讓天逸遇到不少的問題。

「好球！」在羽球教練蔡佳瑋適時地叫了暫停後，天逸拿下比賽的勝利。他也為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獲勝之後，緊握右拳以振奮自己的士氣。

這是新的年度YONEX盃全國第一次羽球排名賽，天逸擊退蟬連三年男子單打排名第一的謝裕勳。這位老前輩在賽後也向天逸致意。

「看來我該退休了，整場比賽都被壓著打。」謝裕勳對著採訪的記者笑著說。

「是否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覺？」一名資深的體育記者詢問。

「雖然我已過30歲，但我自認體能不輸給年輕小伙子。這名新秀在去年我就很看好他，那時我就斷言他一定能在國內的羽球界闖出名號。果然，不到一年的時間，我這第一名的冠軍寶座就保不住了，呵呵！」

「會很不服氣嗎？」

「怎麼會呢？！如果今年還是沒有人可以打敗我，那才是讓人擔憂的。」

此時，天逸已收拾好球具準備離去。

「冠軍，跟媒體打聲招呼吧？！」謝裕勳對天逸說。

「我？」

「是啊！發表一下拿到冠軍的心得。」媒體將天逸拉了過來。

「剛剛謝裕勳選手給了你很高的評價，你自己怎麼看這次的比賽？」

「嗯！我慢慢可以掌握住一些訣竅，這也許是獲勝的關鍵。」

「訣竅，能和我們一起分享嗎？」

「我現在也還不確定，等我有了更明確的答案，一定會告訴大家的。我還有事，先走了。前輩，有機會再切磋嚕！」

謝裕勳點點頭。

「這傢伙一路從會外賽打上來，愈打愈順手，如果他能繼續保持手感，國內大概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天逸，你看這最新的訊息…… 」

「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就是說，從今年開始，國際羽球賽事將重新分級了。」

「重新分級對我有什麼影響嗎？」

「是沒什麼影響。不過，如果你想爭取積分，讓排名得以晉升，了解賽事的分級是有必要的。」

「您是我的教練，一切就您決定吧…… 」

「前世界盃男子羽球單打冠軍，大陸羽球國手吳文凱明將抵台…… 」趙雅秀大聲念著報紙上體育頭版的新聞。

「吳文凱要來？」

「上面是這樣寫的…… 」雅秀吃著蓮霧。

「還有沒有提到什麼？」雅蓉問。

「就說他是應台北市的什麼羽球委員會之邀，來台進行教學的。」

「有說是在哪裡嗎？」

「嗯！在台北的中山國中。另外，大陸前世界冠軍熊國寶、王朋仁也會來唷！」

「這真是難得的機會，我得去抽空去看看。」

「他們很有名嗎？」

「是啊！像吳文凱他曾拿過1991及1992年全英公開賽的第三名；而熊國寶曾佔據過世界冠軍的寶座；都算是羽球界的前輩。」

「不過都是大陸人，我不喜歡的說。」雅秀皺著眉頭說。

「可是，妳不能不承認大陸在訓練羽球這方面，的確有其獨到的地方。」

這時候電視的新聞，正播到民進黨四大天王要爭取黨內總統初選的消息。

「每天看政治的新聞，不嫌煩嗎？」

「天逸哥，你回來啦！」

「嗯！」

這陣子，天逸和雅蓉、雅秀兩姊妹被學校安排在訓練的宿舍裡。天逸和雅蓉是培訓的球員，而雅秀則是以防護員的身份隨行。他們正在一樓的大廳，那兒是宿舍唯一有電視的地方。

「哪有，我們剛剛有看到跟羽球相關的新聞唷！」

「是嗎，什麼樣的相關新聞？」天逸將腳上的羽球鞋換成了比較輕便的涼鞋。

「就是那個吳什麼凱的明天要來台灣…… 」

「是吳文凱。」雅蓉接著說。

「對，就是他。」雅秀比手畫腳地說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