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卡特扛著大砍刀跟新夥伴並肩走在長廊上。
「再說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史卡特先生,我叫阿秋士(Archers)。」
「沒聽過。」
「我是新來的,才第一次運完貨。」阿秋士向他露出一臉諂媚的表情。
「那我就叫你『新來的』。」
「您覺得方便就好。」
兩人經過醫務室時,古德溫先生的吼聲穿透木牆,載滿憤怒地傳來:
「我要她死!他媽的,我要她死!」
「古德溫先生,現在要換藥囉,會痛,請小心。」醫務人員話音剛落,牆後隨即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叫完之後古德溫繼續大罵:
「等她被綁回來,我要找十八個猛男輪姦、姦死她!肏壞她三個洞!啊呀呀呀痛啊!」
「你們快壓好他的手腳,他再亂動的話傷口要裂開了!」
「老子最後要拿根鐵棒捅爛她小穴!」古德溫繼續怒吼。
這一大串褻語幾乎點燃史卡特的怒火,但他還是冷靜地蓋起狼耳,快步走過。
「這樣侮辱紅隼小姐,好像有點過分。」
「別管他,反正他也只剩一張嘴。」史卡特語氣平靜回答阿秋士,然後走進他與阿速卡同居的臥室。
房門是打開的,兩名調查人員翻開了所有箱子與包裹,房間兩端的兩張床墊也被掀起,他與阿速卡的私人物品全被堆在房間中央的圓桌上檢查。
其中一人帶著歉意向史卡特說:「抱歉,蒐證標準作業程序。」
「我理解。」史卡特手指另一人,高聲問:「嘿,你在幹什麼!」
「標準作業程序。」
「標準作業程序有要求你拿著別人的私密衣物又揉又聞嗎?」
第二名調查人員依依不捨地把阿速卡的亮灰絲質內褲放下,說:「沒有異樣。」
「你——」史卡特圓睜怒目露出尖牙。
那人挑眉對史卡特說:「史卡特先生,請勿妨礙調查。」
史卡特收起表情,心中暗罵一句變態混蛋,默不作聲地從桌子上拿起一條背帶,上面插滿戰鬥用油瓶與藥劑瓶。
「戰鬥背帶是我的,我拿走沒意見吧。」
兩個行政人員互看一眼,紛紛搖頭表示無意見。
「你們繼續,沒我事的話我走了,我趕時間。」
剛走出房門,史卡特又探回頭,補了一句:「對了,搜完了要是沒找到什麼嫌疑物,就順便把阿速卡的衣服全扔了吧。」
那些私密衣物上的細微可可香氣全被沾滿防鏽劍油、雞骨、泥巴和精液味的髒手玷污過了,他知道阿速卡是不會再穿了。
離開小站營房,他拐個彎走進附屬商店,拍了兩枚銀幣在櫃檯上,也沒時間等店員找零,隨意拎了一大袋山豬肉乾就走。
「史卡特先生,」阿秋士手拿一小本筆記本,跟在史卡特身邊問:「您跟紅隼小姐住在同一間房啊?」
「是呀,怎麼了?」
「您與她在談戀愛嗎?」
「你在說什麼鬼?」
「要不然您為何要跟她住同一房間?」阿秋士好奇地問。
「省錢啊!」
「是這樣的,」阿秋士耐心解釋:「一個女性,不會只是因為省錢這個理由跟一個異性同居。」
「我是狼頭人,你知道我跟她不同種族嗎?」史卡特震驚地回應。
「就不能有跨越種族的愛嗎?」阿秋士隨口回了一句。
史卡特轉頭、停下腳步,眼角含怒地看阿秋士,發現他手握著原本插在獵帽上的鴿羽,另一手攤著一本巴掌大的筆記本,沙沙寫個不停。
史卡特起步前行,但故意放慢。
他讓阿秋士先走,趁機低頭偷看他在寫些什麼。
書頁上滿滿潦草字跡,但幾個關鍵字,史卡特還是看得懂的:
「
阿速卡・香儂調查報告(初稿)
——
基本資料:
人類,泰洛斯人,黑髮藍眼,二十六歲。
綽號「紅隼」,下綠樹地區傭兵收入排行第二。
與收入排名第五的狼頭人史卡特固定搭檔。
擁有傭兵公會認證「戰巫」稱號,結界師。
⋯⋯
速記:
性格火爆,情緒不穩定。
與狼頭人同居!(跨越種族的愛?)
昂貴絲質內褲?
新的乾女兒?(推測:綠樹小精靈?)
精神異常?義憤傷人?(保險理賠攻防重點)
⋯⋯
」
史卡特眼神一暗。
「喂,新來的,」兩人走到馬廄外,史卡特笑著問:「我倒是忘了問,你擅長什麼?」
「我啊?我擅長寫字、文字紀錄跟箭術。」
「那你猜猜看我擅長什麼?」他搶先一步攔在阿秋士面前,饒富興味地問。
「史卡特先生啊,」阿秋士手蹭著下巴,笑著猜:「我猜您一定是劍術大師。」
史卡特冷不防一隻手拽起阿秋士的領口,把他舉了起來,重重一撞,抵在馬廄外牆上。
史卡特金色眼眸爆出凶光,露出森森尖牙,威脅道:「我呢,我擅長知道誰在背地寫我壞話、知道誰在背地寫阿速卡壞話。最重要的呢,我擅長把那些亂寫的傢伙打得滿地找牙。」
史卡特的身材比阿秋士高了不只一個頭,阿秋士被勒得臉發白,兩隻腳晃呀晃搆不著地。
「我跟阿速卡之間清清白白,了解?」
阿秋士的聲音從喉嚨細細擠出來:「了、了解。」
「我們狼頭人有句諺語,『你不踩我尾巴,我就不咬掉你的頭。』這樣,有聽懂嗎?」
阿秋士艱難地點了點頭。
「很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鬆手讓阿秋士跌回地上,轉身去一旁的水桶邊裝水。
「對、對,和氣生財。」阿秋士整整自己歪掉的獵帽,三步併作兩步逃進馬廄。
不多久,他就領了一匹配備齊全的馬出來。
史卡特駐足望向西北方,閉起眼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四面八方繽紛多彩的氣味如潮水湧進他鼻腔。
腳下的泥土味,馬廄的馬糞與乾草味,小站壁爐燃燒的柴薪煤煙味,附近森林的樹皮辛味,森林裡從第一驛站潰逃回來的傭兵身上的血腥味,以及更遠的下綠樹地區特有的檜木清香。
更遠的白雲雨灰味。
更遠的地平線上的塵土味。
更遠的綠樹巨木酸澀味順著微風而來。
無盡遠,朝陽灑落大氣中的刺鼻味。
在眾多交雜的氣味中,他最在意的是那股可可粉混著女性體香的味道。
直到前天,阿速卡在天寒地凍的苦夜時分,還會耍賴似地抱著他的尾巴取暖睡覺。
阿速卡的味道還繚繞在他蓬鬆尾巴上,濃郁極了。
「出發吧!」史卡特指著北方的鬱鬱森林,說:「先回第一驛站,然後追蹤他們的氣味找下去。」
「史卡特先生,您不去租匹馬代步嗎?」阿秋士騎在馬上靠過來問。
「我們狼頭人有句俗諺,」史卡特背著大砍刀與行李,手腳並用奔了起來,高聲說:「狼頭人只騎自己的腿!」
一騎一狼在向北的運奴小路上頂著初春寒風狂奔。
史卡特的尾巴在風中甩動,呼呼作響。
(第一章完)
網文有個「黃金三章」的概念,就是一部網文小說的開頭三章(約六千字)決定了能不能留住讀者。這三章必須拉開衝突,留下懸念,讓讀者有動力訂閱並看下去。
這幾回的試閱章節也會遵守同樣的做法,在六千字時停下,並調查大家對於這樣的開頭是否能帶給各位足夠的趣味與懸念,讓各位繼續追下去。
謝謝閱讀,下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