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跟張盈枋在學務處⋯⋯」
「噓⋯⋯講話別這麼大聲⋯⋯這很丟臉⋯⋯」
羅斯爾上下打量著我,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呵呵~其實嶺傢昨天已經跟我說過了,只是我當時還不太相信,沒想到你真的跟張盈枋做了。」
背上傳來陣陣劇痛,不得已來到保健室擦藥,誰知羅斯爾居然聊起了昨天的事,還一邊擦藥一邊問著奇怪的問題。
鏡中反射著背上的抓痕,脖子上的吻痕也並沒有消失,昨天的每一幕都浮現在眼前,是多麼的真實,從未見過張盈枋這個樣子,日後我又該用什麼心境面對他......
「不過你也挺厲害的!居然只有幾條抓痕,殘暴的野獸居然也會有溫柔的一面。」
溫柔?都留下抓痕了還叫溫柔?張盈枋凶起來會死人是不是?
「我記得嶺傢之前還被他打到骨折呢~有時凶起來比野獸還可怕!」
「對了!張嶺傢和張盈枋時什麼關係啊?怎麼感覺他們已經超過師生的友誼了。」
「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師生關係,嶺傢是他的侄子~」
侄子?難怪張嶺傢會三不五時去找他,這也難怪張嶺傢會覺張盈枋[小黑]。
「欸~這可不是什麼大新聞喔!全校應該只有你不知道了吧?」
羅斯爾邊說邊走向辦公桌,從抽屜拿出一張照片,而後攤在桌上,指著張盈枋懷裡的男孩。
「這就是嶺傢!他從小就跟著張盈枋了~他的功課、生活、上放學都是張盈枋在顧,嶺傢不但聰明,而且還事數一數二的優等生,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四歲就會做四則運算了。」
這樣說起來......張嶺傢和張盈枋一樣聰明,會不會張領家也是跳級生呢?
我疑惑的拿起照片,看著張盈枋懷裡的張嶺傢,彷彿看見輪迴轉世的愛因斯坦,小小年紀卻有著成熟的臉龐。
「那你們畢業照有重拍嗎?」
「有啊......但我挺喜歡這張照片的,所以拜託攝影師洗出來給我留作紀念。」
「張嶺傢沒有父母嗎?為什麼要總要張盈枋帶著他?」
這是我第一次嘗到吃醋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總覺得哪理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理怪。
「呦~封哥吃醋啦!」
「並沒有!還有別亂用奇怪的綽號叫我!」
說完我便離開了保健室,走在無人的走廊上......
今天是期中考的第二天!所有的學生神經緊繃,一頁又一頁複習著下節課的考科,計算紙堆積如山,測驗的評量、講義、考卷反覆的翻閱著,手中的筆更是不敢停下。
「白封!你爸來學校了!你完蛋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教室的寧靜,李妗氣喘如牛的扶著門框,自修的學生紛紛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很是疑惑,但最疑惑的莫過於我,畢竟父親大人怎麼會平白無故來學校呢?
「父親大人在哪?!」
「他在⋯⋯導師辦公室裡的會議室!」
我快速的闔上書本,馬不停蹄趕往導師辦公室。
「喂!小高一的!你沒長眼是嗎?」
奔跑間撞到了一個高二的學長,看他面露兇惡,耳朵和手指掛滿了銀飾,手背上更有著滲人刺青。
「古人不是說[心寬體胖]嗎?我見你心胸並沒寬到哪裡去,體型倒是挺胖的~」
那人不爽地瞪了一眼,用手狠狠的拽起我的領子。
「高一的你可別太囂張!知道我誰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句話似乎惹惱了他,舉起拳頭就要揮向我。
「呦呦~野豬生氣了~」
一個華麗的轉身,躲過他的右刺拳,正打算拔出刺刀時!
「那邊的!在幹什麼?打架啊!要不要去教官室打?」
說話的人是教官室的總教官,肩上有著三朵梅花,因此又被稱為[梅]教官,是所有教官中最有震懾力的一個,沒一個學生敢惹他。
「嘖!是梅教官!小高一的你給我記住!」
我傻楞楞的站在原地,整理著剛剛被抓皺的領子。
「同學!你放刀的套子是空的喔~」
梅教官用這冷冰冰的口吻說道,眼神略帶嘲諷。
我手摸了摸刺刀的皮套,確實是空的⋯⋯於是我又將皮帶拆了下來,仔細的檢查。
「別看找了~你的刺刀在我這,本來想說拿去給你父親的,讓他看看他兒子在學校幹了什麼好事!」
梅教官邊說邊拿出一個白色的錦囊,從裡面拿出AK-47的刺刀。
「 額⋯⋯這就算了吧⋯⋯不過刺刀為什麼在你那?」
「你向學務主任投擲刺刀,劃傷他手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畢竟我從來沒看過他這麼狼狽,所以就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這我整個心涼了一半,若梅教官真的跟父親大人說的話,我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快去吧!伍將軍的脾氣你我都知道的,可別說錯話了!」
我悄悄的推開導師辦公室的門,忐忑的握住會議室的玻璃門,心跳也隨之加快。
「父親大人!您怎麼來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臭小子!你還有臉問我!可不可以別總是惹麻煩啊?」
說完便拿起桌上的記過單丟了過來,一步步的朝我逼近。
此時的我有種被出賣的感覺,明明昨天看到記過單被粉碎了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張盈枋碎的那張是影印的?
「白封爸爸!我覺得白封不適合這裡,所以可能要請白封換個學習環境。」
又是要逼走我的前奏⋯⋯國小、國中已經換了無數學校,就連高中也逃不出轉學的命運嗎?難道我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明明經歷過這麼多次的轉學了,應該對轉學這件事已經無感才對,可是我⋯⋯為什麼在哭啊⋯⋯
班導向父親大人控訴著我這學期的脫序行為,恨不得把我趕出鐵華花。
我無助的看向窗外,等待父親大人的安排⋯⋯
第一覺得轉學是一件可怕的事,破天荒想留在這裡,想為了留在這裡而辯解。
「父親大人!我......」
「閉嘴!我這就把轉學手續辦了!」
「白封爸爸!我是覺得白封他......」
「白封他非常適合留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裡,所有人望向了門口,想看看究竟是何許人也,竟敢擅闖會議室,不明白討論事項的亂發言,全校只有他敢這麼囂張。
「班、班導?你怎麼會......」
「好久不見阿~志威同學!」
張盈枋面帶微笑地看著父親大人,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說說發生了什麼是吧!我來看看該怎麼辦?」
「盈枋主任!你知不知道他昨天做了什麼?你為什麼還要幫這種人講話?能難不成......」
「喂喂!我堂堂一個學務主任會不知道這件事嗎?妳當我學務住任的位子做假的啊!」
張盈枋憤怒拍桌,面目猙獰的瞪著班導,拿起桌上的轉學單,而後當著我們三人的面撕掉,雙手一攤,所有的紙屑飄蕩在空中,彷彿下雪般美麗而耀眼。
「現在把紙屑給我剪乾淨,然後滾出會議室!」
「可是盈枋主⋯⋯」
「我叫你[滾]!聽懂了嗎?」
班導不敢多說一句話,狼狽地撿起地上的紙屑,倉皇的逃離會議室。
張盈枋長嘆一口氣,緩緩撿起地上的記過單,重重的坐在沙發上。
「白封!我給你兩個選擇。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這裡,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如果你想留下,那就給我老實待著,別再給我惹事。」
「主任!我......」
「哎呀......他不是第一次轉學了!像他這麼皮的孩子,留在這只是給大家添麻煩,我可不想動不動就接到班導師的客訴。」
「班導師的事情我能解決,但我想問問白封有沒有想留在這的意願。」
張盈枋將記過單收進胸前的口袋,面色凝重地看著我,手中把玩著那副被沒收的眼鏡。
「我相信你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可別讓我失望了。說出你的想法!白封。」
我的......想法?要我自己決定是否要留下來?我能選出最好的結果嗎?如果選錯了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種種疑惑從腦中浮現,對於未知的道路感到恐懼,心中有種無法形容的痛,像是刀子刺在胸口上,拔出來會至死,不拔出來又痛得無法呼吸,左右為難,找不到最正確的答案。
我轉頭望向張盈枋,希望能在他眼中看到答案。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懼,收起原本嚴肅的樣子,歪著頭對我笑了笑,答案瞬間從腦中閃過!
「主任!請讓我留下!」
對!我要留在學校!我要留在鐵華花!我改變轉學的命運,必須成為比以更好的人。
「啊?你要留下來?」
父親大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似乎對我的選擇感到很意外。
「既然選擇留下了!那就努力地向前走吧!活出比以前優秀的自己!」
張盈方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開心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毫無形象的放聲大笑。
說真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也許是一時衝動,一時之間......被那雙眼給迷住了......
「白封那小子闖下這麼大的禍,造成你們的困擾,實在不好意思......」
「不!這沒什麼!只是......這記過單......」
張盈枋從口袋拿出記過單,不解的看著內容,而後詭異的笑了起來。
「怎麼感覺被擺了一道~明明說過要按照程序走,但這傢伙怎麼說也說不聽,幸好我趕過來了,不然又得被開會了。」
張盈枋將記過單交給了父親大人,而後走向門口。
「志威......就當這張記過單不存在吧!畢竟在學校處罰孩子......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
說完便離開了會議室,留我和父親大人大眼瞪小眼。
「哎呀!我也要回去了!你小子別再給我闖禍了!」
「是的!父親大人!」
回到班上後!大家都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能回到班上是個奇蹟似的。
「怎麼?不歡迎本少爺啊?」
無人敢應聲,低著頭繼續準備下午的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