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聲在我的耳邊此起彼落。
被叫到辦公室的時候,老實說,這就是一場鴻門宴。
窗外,陽光明媚,時不時都能聽到附近合唱團的團員似有若無的歌聲,比賽越是接近,他們便越是加緊練習。
好聽是好聽,但現在不是神遊太虛的時刻。
晚一點,我發誓再晚一點,再過去享受他們悅耳的成果。
“妳知道老師為什麼要叫妳過來麼?”
“不曉得。”
怎麼可能不曉得?
只不過古人有云,敵不動,我不動。
“這篇小說是妳寫的,我沒說錯吧?”
呦,直搗黃龍囉?好吧,開門見山也不錯!省時省力多了,省得彼此還要浪費時間在那邊瞎猜。
“沒錯,是我寫的。”
來,讓我瞧瞧妳和那個他會怎麼針對我?
“童老師和我覺得妳文筆不錯,做人挺有正義感的,就是有些年輕氣盛——”
“所以,你們是要我把文章撤下來麼?”
“妳想多了,童老師他求才若渴,希望妳能夠寫作不輟,繼續寫下去,好替班級和學校爭光。”
眼鏡在某人的微調下,再度爬回去它原來的位置。
“不過我個人的希望是妳能夠刪除帳號,停止那些莫須有的影射。”
莫須有的影射?
那些女孩子都被他糟蹋了,現在跟我說那些都是莫須有的影射?
樊琇麗,妳怎麼不去吃大便?
如果今天攤上這種事情的是妳的女兒,我就問,妳還會說那種話麼?
倘若怨懟和怒氣能夠具象化,我想它們是一盤白花花的奶油,只稍大力一丟,就能一股腦地往某人的臉上砸。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還沒說出口的話,話語本人已經先行躺在試卷的答案上了。
順帶一提,那張試卷的主人是其中一個受害者,是同班同學F。
此時此刻,那十個字在樊琇麗眼中肯定相當刺眼,但還是無可奈何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勾。
因為那是正確答案。
事實勝於雄辯,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不肯承認。
也是,無論是樊琇麗,還是童老師,他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利益共同體,怎麼可能說拆夥就拆夥?
好不容易趕掉原先的正宮,怎麼能說放手就放手?
我太清楚了,她不會放手。
他也需要她的暗中協助,所以他們才會走到一塊兒,天作之合的一對。
“橫豎妳的小說都寫出了妳對我的看法,我就好心提醒妳一句,為虎作倀的不只有我一個。”
“......什麼意思?”
為虎作倀的不只有她一人?難道還有其他的誰麼?
“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妳要不要去問問看她的前妻?”
淦,這個瓜有夠大!
“如果妳夠幸運,說不定又有新的故事可以寫。”
新的故事?我看是新的受害者吧!
內心方吐完槽沒多久,腦海中幾個學姐的面孔忽然一閃而過。
不會吧?
不會那麼剛好吧?
“這張考卷,沒寫名字的,也是妳們班的吧?”
我瞅了瞅,沒錯。
那是班上女同學R的字跡,她往往會忘記寫上姓名。
“妳認為,對他而言,那些女孩有沒有名字,叫什麼名字,要緊麼?”說那句話的期間,樊琇麗的眼睛始終沒正對著我,而是正對著手中那一疊批閱的考試卷。“妳好好想一想。”
我不曉得怎麼回答,哪怕這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寫字聲又在我的耳邊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