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我 Ep.1

聖誕清晨，天剛微亮，電話響起。

手機螢幕是五年未見的你，納悶究竟是惡作劇還是撥錯電話，隨手滑開接通。還沒來得及好好問候，電話那頭已傳來陣陣啜泣，你只說了車站名稱，便讓人離開被窩，走上微雨的台北街頭。
雖然只是冬日微雨，連日下來也會凍進骨頭，我在車站的板凳上給你遞杯熱可可，沒有謝謝、沒有寒暄、沒有笑容，你只是一把接過，瞬間喝個乾淨。
「這杯飲料60元，又不打算付錢了嗎？」我邊逗你、邊為你披了件大衣，默默期待著你和往常一樣，伶牙俐齒地讓我啞口無言。

「我現在除了手機，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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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人在上海的你，應是一如既往的光鮮亮麗、能言善道，記憶中那鮮明女強人模樣、固定上健身房的精實體態，幹練的神情和馬尾，才是另萬人迷戀的你。而如今卻是神情枯槁、滿臉淚痕，誰都不忍多問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一起去吃早餐吧。」在咖啡廳窗戶旁，不管窗外的熙來嚷往，我們各自拿了杯熱拿鐵，坐在靠窗的圓桌上，我瞧著你，你望著窗外，就這樣默默地坐著，什麼也沒說。

「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我邊玩著拉花圖騰，邊不經意問著。
「沒有。」你仍望向窗外。
「那要去外面走走嗎？」
「不用。」

「除了手機，你還有我。」我也轉頭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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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我參加了偏鄉學生的課輔活動。在培訓課程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關注著你，你文靜卻眼含星辰，身形嬌美婀娜，舉手投足間不失優雅。身邊同學們紛紛議論著，打算待會要和你同組，藉機要你的電話，幻想著假以時日能夠一親芳澤。
「癩蛤蟆可別妄想著吃天鵝肉，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處，可是從來輪不上我的。」我獨坐在教室一隅，想著大家分組結束後，剩下的自然就是我的組員。

「等大家分組後剩下的，就是我們這組，你覺得呢？」你離開人群，走到我這，逕自拉椅子坐下。「我們就一起搭檔帶一個班，你不跟我囉唆，我也不會吵你。」我看著身邊每個瞠目結舌的表情，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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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突然說過去的故事幹嘛？」你轉頭看了我一眼。
「你無話可說，自然就由我來充場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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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雖然同組，但除了工作幾乎沒有多餘的互動，就是各做各的。趕在八點前抵達辦公室打卡，再分頭去班上陪孩子們讀書，就是我們的日常。
第一次閒話家常，是你主動拿張濕紙巾給我後便走掉，過會卻傳封簡訊給我：「趕緊把眼角擦乾淨，怎麼每天都那麼狼狽？該不會連早餐都還沒吃吧？」「當然沒吃，還是你以後要順路幫我買？」我邊擦眼角，邊看著你手上的鮪魚蛋餅和鮮奶，「幫忙外帶一份不過分吧？」

「好啊，那以後我幫你買早餐，你下班後固定帶我去吃晚餐。」
「我想去市區吃飯，但沒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你又傳來。
「要不要一句話，不要浪費我時間，我要去上課了。」
「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思考該如何拒絕學長們晚上的練球活動。
「今天開始，直到結束這邊工作的最後一天。」
「但我很窮，妳願意包養我嗎？」對面的你忽然嗚嘴噗哧一笑。
「少臭美了，能夠和我一起去市區吃晚餐，你已經賺翻了。」

「博融，你每天都沒吃早餐，這個給你。」亦玫突然丟了袋豆漿和黑糖饅頭在我桌上。「一大早就看著手機呵呵笑，談戀愛了？」
「我吃了，不用不用。」我趕緊把早餐推還了回去，轉頭一看，妳已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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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你有和亦玫在一起嗎？」你用招牌的挑眉表情質問著。
「怎麼樣才算在一起？我們兩個這樣算嗎？」我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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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臭小子已經有人幫他買早餐了，還好意思要我幫他買早餐，油嘴滑舌的壞東西。」看到有人給他買了早餐，翻了個白眼，隨即走出辦公室去上課。
「最好吃東西吃到拉肚子。」我越想越氣，而且居然還要和這種人一起上課，乾脆晚餐找別人去吃好了。

「晚上我查好了，我們去吃拉麵，順便看熊麻吉，我請客。」手機跳出了他的簡訊。
「不要，明天還要上班，不想去了。」
「剛剛不是說好從今天開始嗎？」他真的很好意思。
「我現在不想了。或是你找別人吧。」
「找亦玫也可以，他不是幫你買早餐嗎？」
「搞不好亦玫也很想去市區吃飯和看電影，你就找他去吧。」

直到我走進教室，站在講台上為孩子上課時，他都沒有再傳簡訊過來。
「那個笨蛋該不會真的跑去約她了吧？」
下班鐘聲響起，我始終沒有收到他任何一封訊息或當面來找我，自尊心作祟下，索性不回辦公室了，送學生到校門口後，背著書包便往校外走去。

「不是說好了，一起吃晚餐嗎？」調皮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你去找幫你買早餐的人一起吃就好啦，找我幹嘛？」我不回頭。
「我可沒有吃她送的早餐，但我倒很期待明天你會買什麼早餐給我吃。」
「我沒空，你自己買。」我憋了一天的悶氣，實在需要找個出口。
「那我現在有空，我帶你去吃晚餐還有看夜景吧。」他突然靠近，就和我平行地走著。
「我不要，我今天很累，真的不想。」但其實我很想，只是想確定，他究竟會用什麼方法說服我。

「博融、小濋，你們要去哪裡？」遠方有一群同事大喊著我們倆名字。
「我們兩個要一起去市區吃拉麵、看電影！」我還沒反應過來，旁邊那個白癡居然就大聲回應。
「我沒有答應你！」我低聲嘶吼著，並狠狠地捏了他手臂一下。
「走吧，我載你。」他沒有任何反擊，只是溫柔地替我戴上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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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有怎麼樣嗎？」我用招牌的挑眉表情質問著。
「沒什麼，不小心牽牽手，每天膩在一起整整一個月而已。」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