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4月〉黑部立山北陸旅行： 金澤兼六園

在旅館吃完旅社特地為我們定做的早餐料理後，我們啟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金澤。看見旅館服務人員拿手帕揮舞相送，導遊說這就是專業有情義的。在一路上導遊先從日本的再見SAYONARA開始說起。他說其實日語的再見用中文直譯就是再見奈良，因為日本最早的首都是奈良，當年天皇決定遷都到京都，所以與舊都奈良再會，因此就留下這句話作為離別語。我曾經聽彭蒙惠英語中一個英語老師David Mortan，他常常在節目尾聲不說GOOD BYE而說這句話，我印象之所以深刻是因為他發音RA而是LA，很不像日本人的發音，這也顯示日語中L與R聽起來會混淆的現象，所以在有名的英國喜劇"MIND YOUR LANGUAGE"中就刻意設計一個橋段來玩LR不分的遊戲。

"Mind your language"老牌英國劇劇照

接下來導遊就開始講笑話時間。他說以前帶過一個團，遇過有個老伯搭飛機坐到商務艙，空服小姐怎麼勸都講不聽，最後勞煩他出馬，他直接跟老伯說:「這是要去美國的客人的位置。」老伯嚇到馬上讓座換位子(如果飛機可以按照商務艙去美國，經濟艙去日本這樣安排的話，這架飛機我想會怎麼開呢?)。另外一個笑話是他帶團有個團員每天早上遇到飯店人員跟他講おはよごさいます(早安)，他聽不懂，就回應說「你好，我是大牛。」這樣過了兩天，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去問導遊，導遊就解釋了。導遊解釋完以後，第三天早上團員正要講這句出來的時候，服務人員就說:「你好，我是大牛。」我在想，如果日本人有這麼單純就好了。

到了金澤，我們的觀光巴士停在室內停車場，這裡排得滿滿都是巴士。我們下車後跟著導遊沿上坡走，經過一家賣金箔冰淇淋的老店，導遊推薦大家有空去吃。導遊順便提到金澤以前發達的時候聚集了很多工匠。在日本戰國歷史中，以金澤為首府統治加賀這一帶的英雄是前田利家。利家從織田信長時代就當他的侍衛，跟當時的豐臣秀吉是哥倆好，在秀吉當時貧困娶妻沒什麼人上門祝賀時，只有利家自動上門當座上賓，也因此得到秀吉的友誼。

利家後來跟隨信長指派鎮壓越前國一向一揆的大將柴田勝家征討。在本能寺之變信長遭到下屬明智光秀反殺後，當時誰能搶先入主京都打倒明智者就能奪得信長的天下。當時的勝家，卻選擇悠哉的南下，沒想到被他素來看不起出身的秀吉搶先，心生苦惱，在後來的談判也討不到便宜，終於最後勝家與秀吉在賤岳戰場相見。在這場戰役中，利家選擇投靠秀吉不出戰。沒人知道為何利家選擇如此，或許是一邊是長官，一邊是朋友，大家又都是故主信長的底下同僚，才會如此安排吧。但最後勝家敗北之後，選擇與身為信長妹妹的妻子阿市在福井自盡，秀吉又因此朝統一大業邁向一大步。

在高中歷史課本中，豐臣秀吉之所以名留史冊，除了一統日本之外，也以一個冷酷的獨裁者與侵略者形象留存。他一聲令下，所有大名諸侯往當時的朝鮮進攻，而朝鮮英勇抵抗(如名將李舜臣)與中國萬曆皇帝派出軍隊援朝，雙方大戰8年左右不分勝負，最後是因為秀吉年邁老去於大坂過世而日方撤退結束戰事。這一場戰役日方損兵折將，而中方則是耗費軍資用盡國庫糧餉，使得明朝加速滅亡的腳步。也正因秀吉長期以來並無子嗣，老來才有一個六歲的親兒繼承人秀賴，而忽視建設國內與調和大名各派系平衡，豐臣政權搖搖欲墜。這時抱持著「 風水輪流轉」的五大老中的德川家康，終於萌生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擋在他之前的，就是秀吉事先安排好的五大老體系另一個有力者前田利家。德川家康有250萬石俸祿的實力，而利家自己也有加賀百萬石的實力以及人望可以對抗。然而，好景不長，利家在1599年突然過世，從此日本就分裂成東西兩陣營，最後在慶長五年(1600年)引爆關原之戰，家康終於一償宿願，三年後建立幕府，統治日本。我在想，如果利家能多活個幾年，是否豐臣家依舊能號令日本，家康是否要等到死都無法如願?可惜歷史沒有WHAT IF，只能在腦海中如此猜想而已。

那麼，前田家在失去大家長後，在關原之戰當時是什麼態度?當時前田家選擇中立，但是將利家的妻子阿松送到江戶給家康當人質，要想想，當時的藩主是利家的兒子利長，天底下有兒子將媽媽送出去當人質的嗎?感覺前田家很窩囊，但由事後家康對於敵對者採取減俸甚至奪走全部俸祿的態度，前田家還能維持百萬石而不被清算，儘管覺得道德上前田家有瑕疵，還是只能佩服前田家押寶神準吧!

在兼六園對面，就是金澤城公園，可以清楚的看見城牆外觀。要走到兼六園以前必須先上"桂坂"(有桂樹的斜坡)，在還沒開放給平民參觀以前，兼六園可以說是前田家的私人後花園，一想到前田家可以獨佔如此美景，真感到吃味。兼六園是日本三大名園之一(其他兩個是水戶偕樂園、岡山後樂園)。兼六園厲害之處在於春夏秋冬都可以欣賞美景，不愧是加賀藩精心打造的庭園建築。在日本，庭園建築很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它不會給人一種做作的感覺，我們剛好是春天去，迎上櫻花盛開不稀奇，居然還能遇上盛開，應在秋天颯爽的楓樹，我們還在散步中發現前田家在接待外客的房間(現在是重要文化資產)，也有遇到要結婚的新人穿傳統服飾拍婚照。要不是因為我們在趕路，一個半小時我們還真的很想逛完，也差點迷路到出不去。想到兼六園能在今年元旦日本能登大地震還能開放如昔，真的是感動不已!

在園區當中，也見識到為想像中的七福神布置的山水，也看到一個紀念西南戰爭中石川縣戰歿者的慰靈碑與雕像。西南戰爭是日本最後的內戰，起因自明治維新後，政府逐步收回武士的特權，因而使很多失意武士選擇反抗。反抗者以這明治三傑之一的西鄉隆盛為精神領袖，從一開始問罪當時內務部部長大久保利通，慢慢演變成要重演改朝換代的氣勢，從九州鹿兒島出發。電影《 末代武士》就是改編自這段歷史故事，裡面由渡邊謙飾演的主角勝元就是影射西鄉隆盛。後來反抗軍在熊本城這號稱不落的城卡關，明明人數是多於守城方由谷干城率領的三千鎮台兵，但鎮台兵卻能死守52天，也真夠硬氣。也因此後來明治政府召集各地而來的平亂軍逆轉局勢，在田原坂擊潰了反抗軍，最後以西鄉隆盛切腹自決作結。

無論怎麼說，戰爭永遠是最損人害己的事，沒有人是贏家。人的生命是可貴的。我對於當時的反抗武士，沒有選擇民主用意會與政府討價還價，而是選擇傳統異姓革命的方式蠻幹，評價不高，只能以當時明治是舊時代終結，一切都在學習摸索中來同理他們的選擇。也希望這個慰靈碑能告訴我們和平的可貴，不要輕啟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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