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男的憂鬱 | 人生哲學

陳果長是位優等生，畢業於一流學府，日後更在美國取得法律博士。回國之後，留連不利，花了兩年時間，竟然找不到教職，只好委身到高中教書。岳父是教育界大老，承諾他將來提拔當中學校長。因此每天在學校兢兢業業，時時刻意表現，去年升任訓導主任，當天這位鄰居誠心請我到他家品嚐美食。

表面上，他很體貼太太，但宴會開始前，不小心在廚房門口聽到他大聲咆哮，臭罵太太，只是因為雞湯沒有加上鹽巴米酒。我當場懷疑，這人是不是喜歡把雞毛當令箭？將來必定闖大禍。

過了一個禮拜，見到這位鄰居，左手竟然包裹著繃帶，納悶之際，便向前探個究竟？

「陳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哎呦，說來話長，前天我們社區一位年輕人闖紅燈，我當場咆哮，結果他不理我，騎著摩托車溜掉了。昨晚，加班回來，剛好停電，路上黑漆漆的，忽然一位蒙面人手拿著球棒，打斷我的手。算他狗運，監視器因停電剛好沒錄到影像，否則我就按鈴申告！一定那個小混混來暗算我。」他一臉凶相。

他越講越生氣，甚至一面咆哮，一面吐口水。

「喂！喂！主任啊，講話不要噴口水！千萬要小心！外面的空間和校內不一樣，並不是歸你管。」我笑道。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你講得有道理，但基本上看不慣這些人，亂騎一通，搞亂交通秩序。」

「不管上班或是回到家裡，儘量心平氣和，有話好說，不然有一天太太會翻臉！」我提前預測說。

「怎麼會呢？我太太是我學妹，從大學時代就很崇拜我，你不要胡言亂語！」他又咆哮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禮拜之後，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懇求我幫忙他，甚至提到有沒有秘方能夠改善他下半身的「人道主義」。

我哈哈大笑，心中覺得別人的行徑會有什麽惡果，一定無法預料，畢竟我不是先知，但這位「咆哮男」的身體狀態，很容易推斷。比如說，高血壓、中風、眼珠爆裂、甚至倒陽。

我笑得合不攏嘴說道：「果長兄，你的問題，我早就看到了，你太自以為是，開口就啟動咆哮，恐怕連做愛也咆哮！？」

他一副苦瓜臉：「嗚呼！在學校就是太善盡責任，前天發現一位學生，只是中學生而已，竟然都在廁所裡抽煙斗，而且還是什麽 Larsen ？」

「那是丹麥的品牌，煙草很香，也推出煙斗，一隻好幾千元！」

「哇塞，這年頭學生真是有錢！就是看不慣他們這麼囂張，他甚至頂嘴說，邱吉爾、羅素也抽煙斗！他是那根蔥啊！什麽抽煙，簡直是吸毒！」

「你這樣隨便扣帽子，不太好吧。照你的說法，那台灣公賣局豈不是販毒集團？」

「到底羅素是誰？」

「他是英國哲學家，寫了好幾本名作，如《幸福之路》、《為何我不是基督徒？》」

「反正不管他是誰？那天氣得七竅生煙，全身氣血亂流，到晚上真是麻煩大了！」

「有什麽問題嗎？你去搶銀行嗎？或是中了六合彩，不知道要捐錢給哪個機構？」

「不是啦！剛好當晚國防部播放導彈演習的畫面，老婆大人電眼一射，秋波一轉，暗示晚上要好好練瑜伽！」他皺著眉頭說道。

「夫妻性事本是名正言順，有什麽好擔心的。」

「不瞞你說，一上床，上起體育課，玩了一分鐘而已，竟然軟掉了，害我非常自卑。老婆沒有體諒我，竟然發出詭異的笑聲說，中看不中用！甚至說國軍的雄三飛彈太生猛了！到底要怎麼辦？服用威爾剛有用嗎？」

「嗯，你天天咆哮，全身的精氣神不斷消耗，如果不改變的話，恐怕有天會中風！要恢復男性雄風，有時候要四兩撥千斤，對老婆要輕聲細語，動不動就咆哮，那簡直是叢林野獸！」

「是的，我要好好反省！」

「只要你心平氣和，慢慢調養體內的氣血循環，自然可以恢復你的人道主義。要是你繼續下去，到處咆哮，以致於不能人道，那麻煩大了！」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