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高一的家長會。
父親大人早早換上他引以為傲的訂製西裝,穿上特定場合的昂貴皮鞋,戴上平時不常戴的名錶,看來他很重視今天的家長會。
本以為今天能安安靜靜的在家放鬆,不料父親大人要我一同前往,說是要我去認識認識一些重要的人,不得已只好換上西裝、披上大袍,跟著去家長會。
坐在車上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父親大人和白先生都異常的興奮,好像很期待今天的家長會,沿路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三句不離張盈枋⋯⋯
到學校後!悄悄的去到C棟F3的教室⋯⋯
知道有鎖門的我早已做好準備,拿出一把萬用鑰匙打開教室門,偷偷摸摸的溜了進去~
空蕩蕩的教室,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把剛剛開的門鎖上,脫下大袍亂丟在講桌上,肆無忌憚的在班上撒野。
突然!門把手急促轉動!我快速的躲進講桌下,屏住呼吸的不敢亂動,腳步聲愈來愈近,最後停在了我的後方,和那傢伙只有隔著一片木板⋯⋯
「這是⋯⋯哪個學生遺漏在這裡的?」
不好!剛剛躲的時候把大袍忘在講桌上了!慘了張盈枋會不會發現我?
「哎呀呀~你拿我帽子,我拿你大袍,一物換一物,公平吧?伍同學?」
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閉上雙眼祈禱張盈枋快點離開。
「是我看錯嗎?我明明看到白封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伴隨著關門的聲音,確定張盈枋已經離開這裡了!
我小心點從講桌下鑽了出來,卻發現桌上的大袍被收走了,只有一張白色的便條紙黏在上面,這時的我心徹底涼了⋯⋯
灰暗暗的教室,想看清眼前的東西十分困難 ,更何況是紙條上的小字。
我雙手顫抖的將紙條拿起,開啟手機上的手電筒,瞇著眼睛仔細的看著上面的字,紙條上寫道[少自以為藏的很好,其實你已經露出馬腳。講桌上放著你的大袍,想躲我請用點大腦。你的行為讓我覺得可笑,明早來學務處報到!]
完了!徹底完了!張盈枋知道我藏在講桌底下了,這下我該怎麼辦?裝作沒這回事嗎?還是明天去找他?
我慌張地跑向白先生 ,顫抖的將紙條交給他,請他幫我想想辦法。
「哎呀~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就再也沒看到他寫的詩了… …好懷念啊。」
「他會寫詩?看不出來耶。」
「別看他這個樣子,人家當年可是體育國手、雙學位的天才!」
白先生陶醉的看著紙條,整個人沉浸在回憶中,完全沒有要幫我想辦法的意思。
沒辦法!只能自己想辦法了~明天去找他吧,看能不能順便把大袍拿回來。
「白斯我們回去吧!今天真是個有趣家長會~」
「老爺您又喝酒了呢!回去要被夫人唸了唷!」
「我只喝了一杯!」
「白先生!別聽他亂講,他足足灌了三瓶,回去務必跟伍夫人講一下。」
此時的我感到背後一陣涼風吹過!抬頭看想他們三個,張盈枋正開心的和父親大人聊著天,絲毫沒注意到一旁的我。
本想說就這樣悄悄的溜回車上,但一隻冷冰冰的手搭載了我的肩上。
「白封同學!您要去哪呢?」
寒風凜冽!冰冷的手臂有如殭屍,一點溫度都沒有,為寒冷的十二月增添了幾分詭異,微笑有如邪惡的死神。
「主、主任!我先回車上,你們慢慢聊。」
「別走啊~我想多看你幾眼。」
看來這人也喝了不少酒,說話都沒經過大腦思考過?酒品差成這個樣子⋯⋯
「哎呀呀~我不記得張主任會有喝醉的時候啊!你該不會是⋯⋯」
「噓⋯⋯」
張盈枋對白先生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瞇著眼怪笑著。
這時!張盈枋悄悄的靠到我耳邊,一身的酒氣灌入鼻腔,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明天⋯⋯來學務處報到⋯⋯早上八點我要看到你,聽懂了嗎?」
驚覺不妙的我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這傢伙只是在借酒裝瘋,他根本清醒的很!
看著那詭異的笑容,紅的像蘋果的臉,我知道我明天完蛋了!
隔天早上我來到了學務處門前!思考再三後開門走了進去,小心的走了進去。
門後的辦公室有如異世界,不像一班教室的灰色風格,而是黑白分離的審判庭,所有的東西都只有黑色和白色。
「伍同學!請坐!」
張盈枋手指著前方的黑色椅子,微笑的看著我。
「主任⋯⋯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伍同學啊⋯⋯你好像沒有正式的自我介紹過欸~要不要向我說說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有什麼毛病啊?正式的自我介紹?這根本就是吃飽太閒,沒事挑毛病!
「我叫⋯⋯伍白封⋯⋯」
「你好!我叫張盈枋!很高興認識你。」
張盈枋友好的向我伸出手,偏著頭看著我,像是要主人握手的哈士奇,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斷閃爍著,非常的漂亮。
「我⋯⋯也是⋯⋯盈枋主任。」
我握著他的手,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明明辦公室有開暖氣啊⋯⋯
「白封?將軍這名字取得真好!不愧是我學生。」
你學生?父親大人是張盈枋學生?主任有這麼老嗎?這皮膚是怎麽保養的啊⋯⋯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歲呢。
我小心點將椅子往前挪,仔細的看著他桌上的木製立牌,想知道他的名字有什麼典故。
「怎麽了嗎?」
「主任你是不是有改過名啊?」
「沒有啊⋯⋯這名字是我父親取的,我可喜歡了!」
張盈枋⋯⋯這名字好像女生啊~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張盈枋確實挺像女的,烏黑的頭髮,微微的淡妝,纖細的身材,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就是女的。
「說吧!你要怎麽處罰我?」
「依校規第五條第三項:再非上課時間且為告知師長可記警告乙次,情節嚴重者可直接退學。」
我冷冷的笑著,因為我知道此時的他對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哎呀~你要記過還是退學呢?盈枋主任~」
要記小過嘛~那可就違反當初對學生許下的承諾,大家會覺的你是個不可信的主任,再也沒有人會相信你!若要退學得話那就太小題大作了,我一定會找人彈劾你!說你濫用公權力!選擇吧!你要失去學生對你的信任,還是失去學務主任的位子?
「白封你過來我這邊一下。」
張盈枋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支撞球棍,拆掉後面半部分的握桿後把玩了起來。
「褲子捲起來,我要看到你的小腿,否則⋯⋯」
張盈枋高舉著撞球桿,用力的打在我的腿上,疼痛的感覺彷彿小腿被烤焦了。
「好!痛!本少爺的龍身是你能碰的嗎?」
「嘻嘻!白封~我不會記你過也不會讓你退學,這次叫你來只是想好好的認識你。」
「無聊!你當我很閒嗎?」
「哎呀~你和你爸簡直一模一樣!想當初他也是這麼調皮,老在我面前耍小聰明⋯⋯」
我咬牙忍著疼痛,雙腿發抖的坐回椅子上,搓揉著剛剛被打的位子。
張盈枋從一旁的冷凍庫中那出冰袋,伸手將它遞給我。
「你這是打人一巴掌在給糖吃嗎?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說完一掌將冰袋拍到地上,憤怒的抓著他的領子。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有種就將我趕出鐵華花!」
張盈枋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也變得可怕。
他生氣的扯開我的手,憤怒的抓著我的上衣,將我整個人從椅子上拉起,狠狠的砸向辦公桌。
本就站不穩的雙腳現在更痛了,撐著桌子的雙手也在發抖,身體不斷的向下滑。
「白封~我好好講話不代表我好講話⋯⋯你要記住我是學務主任!我是張盈枋!我不是你爸媽,沒必要承受你的情緒!」
張盈枋一步步向我走來,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用雙臂將我圍住,身體的距離不到十公分,這該死的身高差,害我現在看他必須抬頭。
我慌張的想要逃開,但是腿腳怎麽樣也不聽使喚,想調整這糟糕的姿勢都難。
這時!我才想到腰上的刺刀⋯⋯
我伸手握住腰上的刺刀,想用最後一絲力氣抽出刀,給張盈枋致命一擊!
「真是的⋯⋯」
張盈枋按住抽刀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肌膚,一點一點的往上摸,從手臂到喉結,從喉結到下巴⋯⋯
「你⋯⋯你要對我做⋯⋯什麼⋯⋯」
「做⋯⋯」
張盈枋話還沒說完!一位不速之客闖了進來,見此情此景,手中公文散落一地,緊張的用雙手遮住眼睛。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主任您在辦事。」
說完!那人便落荒而逃,連門都忘了關,跑步聲清晰的迴盪在黑白的學務處。
看來這下誤會大了!我們死定了。
張盈枋緩緩起身,扭著脖子看著我,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回去吧!下次可不只這樣!」
「你有沒有良心⋯⋯把學生打傷了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誰叫你⋯⋯不、聽、話。」
嘴上說著難聽的話,但手還是老實的將我拉起,攙扶我到椅子上。
「有沒有受傷?腿還痛嗎?」
我裝沒聽見的不想理他。疼痛的感覺漸漸消散,再過幾分鐘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唉⋯⋯這麼容易生氣啊~真是比伍志威還差勁。」
「你怎麽可以直呼父親大人的名字!」
「有何不可?我曾經是他班導欸~」
此時鐘聲響起!張盈枋撿起在地上的冰袋,輕輕的敷在我剛剛撞到的地方。
「應該很痛吧⋯⋯」
突如其來的舉動把我嚇得不輕,嚴重懷疑張盈枋有雙重人格,一下溫柔一下暴力,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輕輕搓揉著受傷的位置,時不時的掐著旁邊贅肉,曖昧不明的望著我。
「喂!你變態是不是?一直偷吃我豆腐!」
「哼!一個大男人這麼怕癢。」
這不是怕不怕癢的問題,這根本就是騷擾,哪有學務主任會這樣對學生的?又是騷話又是動手動腳,要不是剛剛那個人出現,我現在可能還趴在桌上。
「好了!應該不用我陪你回教室吧?」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喔~慢走不送!」
一瘸一拐的走出學務處,順手將門帶上,真的是⋯⋯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