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港路(我怎麼還是習慣稱它為中港路)的遠百正門出來,走到新光時,才注意到兩棟建築之間變成了一片黑色的空地,架起了鐵皮圍籬,停放在裡頭的怪手高出了圍籬延伸到夜空。開始回想著這裡以前長什麼樣子,離開以後才記起自己曾在這裡的樣子;以前的這裡掛起暖黃色的小燈泡,長長的好多串,最裡面有一家用鐵皮屋搭建起來的壽司店,接近深夜時我會一個人去到裡面的吧台座位,點一碗味噌湯和一盤綜合炙燒握壽司當作晚餐,然後再慢慢踱步到附近的書局,最後搭末班車回程。
這樣的行程已經重複太多次,久了以後就沒有遊戲存檔點一樣值得深刻的記憶,碎屑的記憶在時間下沖刷得越來越乾淨;所有的燈泡與人物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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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到那附近的書店抱了一堆書到櫃台,請老闆幫忙數算這些書是不是已經超過會員金額的門檻。
「會員價會再貴一點。」
我知道沒關係,但有送飲料券。
老闆拿出新的表格給我填資料,他說住址不用填也沒關係:
「如果妳都在的話。」
寫著字的手停了一下:「嗯我應該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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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去到台北看了一場展覽,有一面牆寫著此區展覽的主題與理念:破裂。下方的英文是RUPTURE,站在那堆字前感到熟悉。研究所的日子裡我持續直視自己破裂的影子便一直蔓延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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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寫東西的時間裡把日子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學著《日記藍》把日記當成清單,一天裡條列出幾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或瑣碎:
1.有一朵雲很像坐在地上的熊,當我拿著相機去拍照時它已經慢慢散開了。
……
3.把床鋪滿深色,有一種可以沉下去的感覺。
……
6.我總是在穿著不合腳的鞋子時想要散步。
7.冷空氣讓腳不那麼痛了。
不寫的日子裡話語就囤積著,溽暑讓一切都張開來、一切都太過接近,我想念如同止痛藥的冷空氣。
2024.06.25 04:23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