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木棍先生

隔了一天，莫蘭迪終於可以下床走動，但全身，尤其是雙腳，依然異常疼痛。每走一步，身體就跟著抽痛一下，痠痛的身體讓莫蘭迪哀嚎不已。索爾坐在椅子上，看著像發條玩具般走路的莫蘭迪，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聲音，覺得十分有趣。好不容易，莫蘭迪爬上椅子，開始吃著早餐的麵包。

「等等吃完早餐，我們就要開始訓練了哦。」索爾看著動作十分僵硬的莫蘭迪，越看越覺得好笑。

「好—我知道了。」雖然還不想面對，但個性倔強的莫蘭迪還是回應了索爾。

吃完早餐，整理完畢後，莫蘭迪跟著索爾來到屋子外面。初春的天氣還帶著不少涼意，莫蘭迪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聆聽著鳥叫聲，感嘆著春天的美好。他覺得春天真的很棒，感覺大地恢復了一切生機，所有的生命都有新的開始，就像他的命運一樣。

索爾從存放木柴的地方拿出了一根直挺挺的木棍，長度差不多與莫蘭迪的身高一樣。索爾先向莫蘭迪介紹了「木棍先生」，然後示範了一次怎麼用雙手握住木棍的位置。他將木棍交給莫蘭迪，莫蘭迪有樣學樣地握好木棍。

木棍有些重量又長，莫蘭迪必須稍微用些力氣才能將木棍舉起來。加上全身痠痛，懸空的木棍一直左右搖晃著。索爾在旁邊的草地隨手撿起一支細細的樹枝，拿著樹枝點了點莫蘭迪的肩膀。

「放輕鬆點。」索爾指導道。

莫蘭迪依照索爾的指示將肩膀放鬆，但一放鬆木棍隨即落地。索爾又叫莫蘭迪舉好，這次莫蘭迪耗費更大的力氣才將木棍舉起來，然而木棍搖晃的程度更加誇張。索爾再次拿著樹枝戳了戳莫蘭迪的肩膀。

莫蘭迪再次嘗試將肩膀放輕鬆，但木棍又掉到了地面。舉了兩次後，莫蘭迪已經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師父，讓我休息一下，哈—哈—」莫蘭迪喘著氣請求。

索爾並沒有要讓他休息的意思，而是用樹枝抬起木棍，示意莫蘭迪繼續。這次，莫蘭迪用盡吃奶的力氣將木棍舉了起來，並嘗試著將肩膀放鬆。木棍依舊搖搖晃晃，但莫蘭迪感覺到肩膀似乎沒那麼吃力，只是雙手還是不太能控制。

索爾拿著樹枝敲了敲莫蘭迪的手掌。

「不要那麼用力。」

莫蘭迪照著索爾的指示，將握住木棍的雙手稍微鬆開，發現木棍的搖晃更小、更穩。雖然雙手依舊痠痛，但這次舉起木棍的狀況比前兩次好得多。

索爾看著不再怎麼搖晃的木棍，點了點頭。「好，這樣就可以了。在我還沒說可以放下來之前，就這樣舉著。」說完，索爾轉身回到木屋裡，只留下莫蘭迪一個人舉著木棍，不能亂動。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莫蘭迪全身大汗淋漓，氣喘如牛，身體發著抖，尤其是雙手與雙腳。此時，索爾端著一杯茶走到屋外的玄關坐下來，看著舉著木棍又不敢亂動的莫蘭迪。

「我只進去泡杯茶，感覺你好像快不行了。」索爾刺激著全身濕透的莫蘭迪。

但莫蘭迪一點兒也不想理會索爾。索爾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莫蘭迪。

「先放下來吧。」索爾實在看不下去這個像毛毛蟲一樣的莫蘭迪。

莫蘭迪丟下木棍，往溪邊衝去，瘋狂地喝著冰涼的溪水。

「咳！咳！咳！」他還被嗆到了。

莫蘭迪將雙手泡進溪水裡，讓冰涼的水好好冰鎮一下雙手，臉上露出既幸福又滿足的表情。索爾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慢慢地喝著茶，而莫蘭迪則趴在溪邊，雙手泡在溪裡，一動不動。

「喂！冰夠了沒？」索爾對著莫蘭迪喊道。

莫蘭迪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頭低低地走回木棍旁邊。他甩了甩手上的殘水，認真的眼神盯著眼前最大的敵人「木棍先生」。他用力拍了幾下臉，又再次舉起木棍。而這次，懸空的木棍不再搖晃擺盪。

莫蘭迪似乎在剛剛休息時想起前幾天在山洞時，身體重心不穩的原因。他將身體稍微壓低些，讓大腿與膝蓋一起幫忙支撐住上半身的木棍。他閉著雙眼，用身體去感受著木棍的重心。雖然呼吸仍然急促，但慢慢地趨緩下來。

「哦——臭小子，這麼快就想到原因了。看樣子我沒看走眼。」索爾看著不再晃動的莫蘭迪，內心對他的天賦與資質感到佩服。「他或許能繼承我的衣缽，不讓這個劍技失傳。呵呵，這樣我可要努力點教了。」索爾確信莫蘭迪不僅能繼承他的劍術，甚至有可能超越他。於是，索爾靜靜地看著舉著木棍的莫蘭迪。

「好囉！天色不早了，休息吧！」索爾終於喊停了。

莫蘭迪放下木棍，再次往溪邊衝去，這次他乾脆整個人都跳進溪裡。儘管溪水冰冷，他仍然靠著溪水的溫度讓自己身體的肌肉得到舒緩。在水裡，他感覺到緊繃的身體慢慢地放鬆。

「這個臭小子，居然也想到用冰水來讓自己的身體疲勞復原。」索爾看著只露出一個頭，全身都泡在水裡的莫蘭迪。

「別泡太久，會生病的。上來準備吃晚餐了！」索爾叫著莫蘭迪。

莫蘭迪換下濕透的衣服，馬上跳到桌子上吃著索爾準備好的晚餐。他狼吞虎嚥地吃著，索爾看著他的樣子，開心地大笑了起來，讓莫蘭迪多吃一些。

「我會吃很多！」莫蘭迪邊吃邊回應著索爾。

「臭小子，吃慢點，留一些給我！」索爾看著快要被清空的桌子，也跟著搶起剩餘的食物。

隔天一大早，莫蘭迪雖然感覺身體還會痠痛，但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無法動彈或是腳步沉重到無法行走。索爾看他能夠直接下床走動，心裡暗自覺得莫蘭迪的體質可能真的異於常人。通常這樣的訓練，索爾可是經過好幾天才習慣，莫蘭迪只花了一天就讓自己的身體進入狀況。

「來吃早餐吧！」索爾準備好早餐。「吃完後，我們要繼續訓練。」

莫蘭迪點點頭，表示自己的身體沒問題。

「那今天我要教你怎麼揮木棍。」索爾拿起「木棍先生」，示範了一次劈砍的動作。

他告訴莫蘭迪，雙手要舉過頭，然後順勢揮下。木棍的位置必須停在腰部以上，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索爾的手比著一個高度，接近自己的胸膛與肚臍之間。他又接連揮了幾下，每一揮都將周圍的空氣劃成了真空，連帶周圍的沙子都被揚起。

莫蘭迪被索爾的示範完全驚嚇到。他心想：「這不是只是個簡單的動作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索爾每揮動一下，木棍劃破空氣的聲音都讓莫蘭迪覺得震耳欲聾，這讓他對師父索爾的過往經歷產生了更大的好奇心。他決定，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問個清楚。

「好，看懂了嗎？」索爾將木棍遞給莫蘭迪。

莫蘭迪在腦海裡回想著剛剛索爾的每個動作。他嘗試先將木棍舉過頭，但一舉過頭，他的重心開始偏擺。還沒失去平衡時，他將木棍揮下，但木棍並沒有停在索爾所說的位置，而是直接落地。

「再來一次！」索爾喊道。

莫蘭迪又再試一次，結果相同。他的重心被長長的木棍帶著走，這與昨天單單舉著木棍完全是不同的世界。他不管怎麼揮，身體與木棍都是呈現出一種不協調的動作。

索爾持續喊著：「再來！再來！」

莫蘭迪聽著口令，持續揮舞著木棍，但怎麼揮都揮不好。不用說力道，連控制木棍的方向都成了問題。好幾次舉高時失去平衡，人直接倒栽蔥，或是揮下時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衝。

而索爾則坐在玄關上，不斷地喊著：「再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