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0|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佐鼬|雨季-番外

(一個很短小的佐助翻外)

他緩慢推開嘎嘎作響的門,有一股期待的情緒在心中燃燒,他覺得門後應該會有個人,會有一個重要之人,他在那裡。

他在那裡做什麼?

啊、是了,他答應了他,他們要一起出去玩,在森林裡、在小溪邊,玩到夕陽西下、汗水淋漓,他們才會盡興而歸,母親的晚餐就會吃得特別香。

然而敞開的房間裡,空無一人。

佈滿塵埃的房間裡只有一扇窗,可以看見窗外碧藍色的大海。

失望過後,情緒陡轉為不耐。

他奮力的摔上了木門,引來隔壁母親驚嚇的叫聲。

他總覺得生命裡少了什麼東西。

是一個很重要、不可或缺的存在,無論他怎麼填滿那個空缺,都會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永遠填不滿的缺陷。

母親說自己小時候總會吵著要找哥哥,但他就是家裡的獨子,從來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可他永遠會為了找不到哥哥在房間裡嚎啕大哭,誰安撫都沒有用,直到自己哭累了,才會蜷曲在床腳嗚咽著入睡。

他七歲之後,這樣的事情才慢慢消失。

他們的村莊以海維生,父親是漁夫,母親是家管,偶爾做做女紅給家裡貼補生計。

當時村莊裡搬來一個富豪,有模有樣地在海邊蓋了一棟別墅,挨家挨戶地送禮物,給村子裡的人留下了一個好映像,他自稱叫自來也。還帶了一個金毛的小鬼,整天在村子裡搞事情,村民也看在自來也的面上不與他計較,村子裡只有他敢當著自來也的面和小鬼打架。

「混蛋佐助!本大爺總有一天會打敗你。」

那個金毛小鬼總會在滿臉淤青後對他如此落下狠話。

阿,對了,他叫鳴人。

盛夏的午後,連海風都凝固,空氣裡全是海水粘膩的鹹味,他煩躁的數著海平面上的船隻,書包被他隨意的扔在腳邊。

鳴人又找上了他。

「喂!我告訴你!昨天本大爺可是學會了花式跳水!」

他翻了一個白眼。

孩子們所謂的花式跳水,其實只是在跳下水前翻一個跟斗罷了,毫無難度可言,尤其是對他這種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孩子。

然而他若是不答應鳴人的戰書,怕是又要鬧上好幾個小時了,他像是放棄掙扎一般的和鳴人走到港口。

結局當然是他更勝一籌了。鳴人只能勉強翻半圈多,他卻能翻個兩圈才落水,鳴人對此大大的不服氣,嚷嚷著要和他大戰三百回合。

「無聊死了,我要回家了。」他甩甩潮濕的頭髮,有些不悅的回頭就走。

「喂等等!!」

鳴人伸手要攔他,正在穿鞋的他一時腳下沒踩穩,就這樣從跌進水裡,揚起一片水花,也喚起他內心深處的某個小黑盒子。

——這是最後一次了……。

——不、不要走!!

他在海裡無聲的吶喊,奮力的游向海底,彷彿聲音就在深海的底部。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就在他缺氧昏迷之前,一個有著柔軟烏黑發絲和蒼白臉孔的男人浮現在他眼前。

那個男人與他,就如同照鏡子一般的存在。

那瞬間,他胸中被各種情緒填滿——羞辱、憤怒、悲傷、絕望,仇恨。

他沉入記憶的海底,近乎溺死,然而他被撈了起來,被那個煩人的黃毛小子。

「哇咧!你不是很會游泳嗎!?」鳴人驚慌失挫的在他耳邊嚷嚷著。

「……怎麼又是你。」

「什麼又!是你自己跌下去的,跟我沒半毛關係!」

他以令人無法察覺的動作搖了搖頭,悲傷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他像是是今天才重新認識了自己。

他叫佐助,曾經殺伐四方的宇智波佐助。

如今他脫去了宇智波的姓,單純是個漁夫之子。

佐助想起了他的兄長,他在海裡看見的那名男子。

他忽然胸口一緊,差點就喘不過氣來。

鼬死了。

挫折感在心裏沸騰,而他發洩似的在海提上狂奔。

——這是最後一次了。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永遠深愛著你。

那些話隨著他的步伐與血液衝擊著他的耳膜,嗡嗡聲回蕩在佐助的腦裏。

他在海提邊緣停下腳步,胸口仍在激烈的起伏,佐助卻看著自己倒映在海裡的臉冷靜了下來。

「鼬,你等著,我會找到你的。」

用任何方式,我都要再次見到你。

-

然而就是這份決心,令他與家人撕破了臉。

「我要去S市讀書。」

「S市!?」

「好好的幹什麼跑這麼遠?不准去!」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不准就是不准!小小年紀去哪裡學會這種講話方式!」

佐助偏過頭,酒瓶從他臉側擦過,在磚牆上碎成粉末,他瞥了一眼腳邊的碎玻璃,一對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話沒說一句的關門回了房。

也許父親說得沒有錯,他確實年紀太小了。

他差點忘記自己是個只有7歲的小孩,上輩子的自己,7歲就與家人分離,獨自一人慣了,現在被人管著手腳,反而覺得煩躁。

大海在黑夜下荡漾着,映着四周的灯显得波光粼粼。

見到面,該說什麼才好呢?

他會記得我嗎?

就算記得,會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處處對自己冷酷无情?

他丟出手中的石頭,與兄長相似的臉龐開始晃蕩、破碎。

鼬他,這輩子過得幸福嗎?

家庭美滿嗎?身體健康嗎?有很多朋友嗎?

他有機會與他相遇嗎?

他們應該多少,可以做好朋友吧?

佐助無意識地在腦中轉著這些對未來的內心掙扎,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疲憊感,不禁在炎熱的夜晚輕輕發顫。

他會不會像上輩子,飽受欺侮、重病纏身。

他會不會像上輩子,依然用犧牲自我的方式,守護身邊的人。

——你可以不必這麼努力和痛苦的,你的任何願望,我都會幫你完成。

他悄悄向星空許願,希望兄長可以收到他的祈願。

流星畫過天際,落入幽暗的海裡。

大海閃閃發亮,像是海里有幽靈一樣。

如果自己只是幽靈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拋下一切、可以穿越時間、空間,找到鼬、陪著他,即便什麼也不能做,也好過哥哥一個人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

夕陽在夏日裡燃燒,鳴人和他都考上了S市的高中。

「以後的日子,一起努力吧!」鳴人依然是那副招牌笑容。火車沿著海岸線奔馳,鳴人拖著腮幫子,感嘅的說:「要離開這個海邊,現在反而捨不得了呢!」

「恩。」

「喂,你就沒點其他反應嗎?」

「我並不會懷念這個地方。」該在的人不在,有什麼好留戀的。

「真無情……話說,佐助你去S市要讀什麼?」

「甜點。」

「嗄?」

因為鼬愛吃甜點。

但是過去的他,連吃甜食的權力都很薄弱吧。

佐助將頭靠在窗上,看著倒映在窗上的臉龐。

耳邊傳來鼬溫柔的笑聲,窗上那人的嘴角也微微上揚,兩副面孔重疊在一起。

-

他終於見到了那個人。

長久以來日夜期盼的漆黑頭發與雙眸,依然是那個能夠輕易擾亂少女芳心的俊美少年。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閃耀著欲語還止的光芒,洋溢着生命力,黑亮的頭髮像柳絲一樣輕柔的束在腦後,穿著輕便的黑衣,在人群中卻比太陽還耀眼。

但佐助沒有看得太久,迅速的移開了視線,他怕自己突兀的行為會引起他的反感,但雙手卻不可自製的發抖,狂喜的情緒幾乎沖昏了他的理智。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是他、是鼬、是哥哥!!

他躲在內場與外場的交界處,隔著一道牆仔細觀察著鼬,如同觀看顯微鏡下的標本。

卻在同時看見鼬身後的卷毛止水時,他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

佐助發現鼬居然每天都在甜點店對面的公園長椅上,有時候在發呆,有時候在寫作業,偶爾還會對剛出爐的甜點露出渴望的神情。

不過他因此看見了鼬身上的制服,是C市的某所高中。

雖然像個變態,但佐助還是拜託了精通電腦程式軟體的香燐,幫他從那所大學裡,調出了鼬的所有資料。

平平無奇的成績、平平無奇的表現,平凡的十分徹底,唯有不苟言笑的大頭照裡流露出他異於常人的氣質。

他呆呆的望著螢幕裡的鼬,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為什麼鼬的眼神,依然如此哀傷呢。

他當然也從資料裡獲得了鼬的地址。

佐助望著打在窗上的雨點,想也没想就踏进了雨帘,穿越那綿延彎曲的道路,站在住宅大樓之下。

保全人員室裡的鬼鮫正在打瞌睡。

——至少在安全上,鼬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知道假寐著的鬼鮫依然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於是他快速的轉身離開。

佐助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

他知道鼬每天都在對面看著自己,真正進到店裡時,卻都只是買一兩樣最便宜的甜點,於是他都會私下幫他扣去尾數,只要看到鼬吃得鼓起臉頰、一臉幸福的表情,佐助就會覺得過去的所有辛苦全都無所謂了。

至少他還活著。

他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麼自然的與鼬攀談,說上一兩句話也行,可是鼬總是快速地挑完想買的東西,結帳離開,就算是吃店裡的甜點,也都是走到馬路對面,坐在長椅上吃。

……也許他該建議兄長,在店裡吃有冷氣?

太愚蠢了。

他即刻否決了自己的提議,只能瞪著坐在對面長凳吃得津津有味的鼬,再次陷入苦惱的旋窩。

-

他望著對街的長凳,等待著那個身影出現,雨水卻惡劣的阻隔了他的視線。

佐助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視線可以越過櫻髮少女的身側,看見對面的公園,少女卻頻頻探頭佔據他的視野,他煩躁的乾脆和鳴人交換了位置,沒想到她居然跟著坐到了他面前。

鳴人沒有注意到佐助的臉色已冷若冰霜,繼續滿腔熱血地說著自己與戀人我愛羅是如何相遇、如何約會、如何認定彼此。

佐助只應了聲。其實他很認真的在听,只是因為他眼下對這件事不感興趣,也就沒多做意見發表。

本來百無聊賴的模樣,卻在對街出現那抹身影時,無聊的神色頓時一掃而空。

-

期望的心情已讓佐助的腎上腺素持續飆高。

他將手搭在門把上,門外是傾盆大雨,還有他期待許久的人。

大雨正侵襲著鼬的衣裳、濕透了鼬的鞋襪,他就在自己眼前,他居然怯懦著不敢邁開第一步。

明明下定決心,要護他這輩子了,不是嗎。

佐助深呼吸了幾次,在心裡反覆練習幾句稀鬆平常的對話,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玻璃門。

「進來躲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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