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
少年打著傘走在在雨幕中,仔細打量著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他那两圈又黑又长的睫毛辉映着两个黑眸子,仿佛一池盈盈欲滴的清澈的泉水,只是這潭泉水,深不見底。
他在雨裡晃了好幾個小時,才循著夜路回到住宅社區。
朦胧的雨丝透著家家戶戶鵝黃色的燈光,雨聲中夾雜著歡笑聲。
是名為『家庭』的燈光。少年的影子投射在光線昏暗的樓道里,他收起傘,冰涼的雨水順著傘尖低落,在地上形成一攤攤的水窪,照映出少年孤單黯然的背影。
他是宇智波鼬。
從出生有記憶以來,就有了這樣強烈的自我意識,接著他想到一個問題: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在哪裡?
年僅1週歲,牙都還沒長齊的鼬,對於自己只能被限制在小小的幼兒房、不能出去尋找弟弟的這件事,沒忍住的哭了起來,雖然事後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樣強烈的情緒反應,是來自哪裡。
也許是自己雖然承載了一個古老的靈魂,身體的心智卻尚未成熟、無法適當處理過於強烈情緒反應的原因吧。
倒是他這一世單純的父母非常高興,他們總是擔心鼬太安靜、會不會是自閉兒?偏偏這孩子的學習能力都是同齡孩童的頂尖,父母簡直不知該擔憂還是該放心。
鼬並不認識這一輩子的父母,只知道他們很平凡,和上輩子的宇智波族長得身份比起來,說他們平庸也不為過,但他們十分享受平凡的日子,夫妻關係恩愛。
也許對他來說,平凡就是上天賜予自己的禮物,這是自己過去連奢望都不敢的事情。
「想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
他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到這句話,他不自覺得想到了佐助,難道上天讓他得到了平凡的生活,卻失去了佐助嗎?
隨後他想起那名七歲的男孩,踩著愉悅的步伐在木製的迴廊上奔向他,無論他的表情如何冷漠,總是會對他露出期待的笑容,溫暖得如同烏雲中投射出來的陽光。
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突然塞滿了鼬的心胸,他趕快闔上書本,墊著腳尖將那本厚重、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哲學論著放回書架上。
等鼬到了上小學的時候,他主動表示要自己上下學、只要一有自己的時間,就是往外跑,在大街小巷上閒繞,更是不到晚餐時間絕不回家,起初父母常常擔心鼬會不會走失、遭到壞人綁架或是影響課業等等......
結論就是,年幼的長子總是準時回家,課業也毫無缺陷,漸漸他們也就習慣了。
而鼬只是想找到佐助。
想在這冰冷的水泥森林裡再見到那個少年,他還記得他們分別之時,他高傲俊美的眉目,那是令人背脊發涼的英俊美貌,在他眼裡卻是如此親密懷念,雖然他當時的視力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了,但是鼬知道自己的弟弟肯定是個強大、帥氣的少年。
總有一天可以超越自己。
他經常還會想起那時離開佐助的記憶、他會不停地告訴自己:他的離開對佐助是一件成長、佐助會因為他的離去,意識到羈絆的重要。
只可惜他再也見不到佐助成長起來的樣子。
他做出了犧牲,有時候甚至要用連自己都感到愧疚的方式,對待深愛的人,但若是能成為佐助成長的養料,他的付出也值得了。所以面對佐助的挽留,他只能轉身,咽下所有念想,離去。鼬閉上眼,想像成年後的佐助會是什麼樣子。高挺的鼻梁,睫毛纖長,極其俊秀清雅,刺猬一样的头发透出一股犟劲,眼睛里會闪耀着光辉,敏锐而细致,能一眼看透敵人的陷阱。就像所有的頂尖獵人,他不嗜血,但是必要時仍會大開殺戒,為世界的和平鋪出一條光明的道路。
只可惜,他永遠也看不見那樣的佐助。
在他7歲那年,學校隔壁開了一家小花店。
開幕期間有活動的關係,經常擠滿了人,討厭人多的鼬果斷繞路,直到活動結束後的某一天。
那日也下著綿綿的細雨,他忘了帶傘,只好沿著街邊的屋簷走,經過花店時,老闆娘正在店外將一盆一盆的花搬進店內、細心地為那些花朵整理枝葉,他卻看著女人的身形愣住了。
女人的年紀大約在二十三歲上下,身材苗条,油亮亮的黑发垂在后腰,她那红地白花的连衣裙外面穿著一件黑色背心,裙擺隨著風雨飄動,不時引來路人的目光。
鼬當下頓時有了揍人的衝動。
也許是鼬的視線太過炙熱,女人很快就注意到他......還有他露在屋簷外側,被雨淋濕的肩膀、一雙墨黑的大眼睛,闪着热烈的暗光。
女人從他身上的制服認出是隔壁小學的學生,孩子一副狼狽的模樣,瞬間點燃她心中的母性的那一部分,她淡淡一笑,走到孩子面前,撫平裙擺輕聲問到:「小朋友,你迷路了嗎?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你媽媽呢?」
鼬差點沒脫口而出:母親,是您啊。
女人就是他上輩子的母親——宇智波美琴。
鼬從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居然對花藝如此感興趣,今生還開了一間這樣的小花店,不過當時母親肩上是一整個家的平衡,即便對花藝感興趣,也不可能表現出來的,畢竟他有一整個家的家務需要完成。
現在母親是自由之身,當然有權利完成自己的願望了。
美琴牵起鼬軟嫩的小手,臉上帶著令人安心的表情,以輕鬆的語氣說道:「衣服都濕了,要不要進來喝杯熱茶?」
美琴和悅的嗓音,溫柔的令鼬鼻尖發酸,他卻只能克制自己不要將母親細緻的手握得太緊。
「抱歉,我只是......忘記帶傘了。」
「啊、是這樣啊,那在我這兒帶把傘回去吧!」
於是鼬那天再次嚐到了母親久違的手藝,心滿意足地、撐著充滿少女心的小花傘回家。
當這一世的母親問起時,鼬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靠在牆邊的小花傘用輕柔地聲音說:「是個好心的姊姊送給我的。」
自此之後,鼬的放學路徑便固定了下來。
同學們總是可以看見鼬出現在花店裡,總是和美琴跟進跟出,美琴要插花,他在店外幫忙顧花、美琴要泡茶,他去燒熱水、美琴要打掃店舖,他就把掃帚搶過去掃。
美琴也很喜歡這個突然闖進她世界裡的孩子,沒來由地想要疼愛他,直接就認了他做乾兒子,什麼好吃好玩的都要跟鼬分享,天天在店裡等著乾兒子放學一起喝下午茶。
讓富岳嫉妒的不行。
沒錯,美琴的男朋友同樣是鼬上輩子的父親。
有時候他也會慶幸家人們已經不記得他,否則他就不是每次看見富岳來就躲在美琴後面這麼簡單了,他會直接逃走。
用世界上最快的速度。
美琴倒是在第一次男友來訪時,就發現了鼬的異樣,躲在他身後瑟縮的模樣,令她心疼不已,於是美琴將一切怪罪在富岳過於嚴肅的表情上,扭頭就趕走了男友。
護崽心切的模樣令富岳有些混亂了——這是哪來的小鬼??他和美琴啥時有了第三者??
但是他意外的並不討厭這個孩子,為了討好這從天而降的『兒子』,他還破費連續一個禮拜都去買城裡評價最好的甜食,就為了給『兒子』刷好感度。
終於在兩個禮拜的甜食後,鼬被自己這輩子意外體貼的父親感動,卸下心防的和富岳說了第一句話。
「叫乾爸!」美琴說。
「......爸。」鼬盯著腳尖,聲音細如蚊蚋。
富岳放鬆表情,露出略顯僵硬的笑容,空氣裏的緊張氣氛隨之消散。第二天,兩人已經可以從天南聊到地北去了。
兩人在鼬國小五年級時,決定了婚姻關係。
鼬比任何人都祝福他們的未來,兩夫妻也邀請鼬作為他們的花童出席他們的婚禮,美琴為他精心挑選禮服,三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張合照。
照片裡的美琴羞澀的低垂著眼,丝绒般的眼睛透露着喜悦的光芒,饱满的粉唇,像一片红色的花瓣,她的黑发像轻纱一样垂在肩上,长长的睫毛在攝影棚裡的燈光映照下,撒下一片淡淡的剪影,她靠在丈夫的肩頭,笑的迷人而嫵媚。富岳穿著筆挺的黑藍色西裝,理想剪裁的衣服包覆寬大的肩膀,那裡靠著的是美琴、未來他也將如此成為愛人的依靠,他攬著美琴纖細的腰肢,平日嚴肅眉眼難得的柔和了一回,嘴角微微上揚,臉色像春天的晴空那麼明朗。兩人將手搭在鼬肩上,鼬當時那双大眼睛格外有神,左臂上戴着美琴為他做的配花,他站直身體、挺起胸膛,像是要橫在兩夫妻前面,為他們擋下所有的危難一般。
他們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婚禮當天,兩夫妻的親友全都來齊了,鼬從中認出許多上輩子的族人,美琴的伴娘居然還是四代火影的妻子玖辛奈,不過鼬沒看見四代火影。
夫妻在祝福中交換了戒指,兩人屈身靠近彼此、十指緊扣,成為了彼此的唯一。
鼬在人群中注視著兩人,默默地取下了配花放在休息室,留下一個他還得做作業的紙條後,便先行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早在那圓月之夜,與兩人切斷了親緣關係,這一世,他們只是自己學校附近的一對新婚小夫妻,總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升學,或是各種原因離去,他們也會為了更遠大的目標離開這個城市。
他們不會是真正的家人。
而他們在鼬上國二的時候,因為富岳的工作因素搬到國外去了,雖然與美琴交換了聯絡方式,但也僅止於過年過節的祝福語小信件,偶爾會有一些他們在國外的生活照。
又過了幾年後,他們便漸漸淡出了鼬的生活。
鼬再次迷失在冰冷的大雨中,唯有那把小花傘還被他珍藏在房間裡,他一直定期保養著那把傘,只有在外頭下著毛毛細雨時,才會撐著它在街道上,尋找著他也說不清的某樣事物。
生在這個時代,鼬無法避免的必須面對那些枯燥乏味的課業,圖書館成了他最常出入的地方,他在那裡遇見了讀隔壁校小了他一屆的止水。
他們自然而然地聊在了一起,宛如沒有轉世的鴻溝,作為好友來說,止水確實讓他相處得十分自在,無論是課業或是喜好,都十分投機。
「小鼬,我們要是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你可要多多照顧學弟我喔!」
止水捧著臉在鼬旁邊裝可愛,接著便被鼬摁著腦袋讀書。
「小鼬!!你好無情!!」止水用他高昂的假聲哭倒在桌上。
「好好讀你的書,上次考試錯的那一題會了沒?身為學弟,這樣稱呼學長你覺得對嗎?」鼬對止水的哀嚎充耳不聞,冷眼旁觀,「而且你的目標,是A市的高中吧,跟我考上同一個高中也許不是好事喔?」
止水吐吐舌頭,以鬼祟的語氣說:「嘛、就是所謂的第一志願嘛!考上那所學校也是壓力大啊!你瞧我這種玻璃心怎麼受得了?」
「閉嘴吧你,圖書館阿姨在瞪你了。」鼬不以為然的說。
他知道止水一定考得上那所學校,止水向來將達到目標視為理所當然,這世上只分成『他想做的事情』和『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兩人對自己都是十分嚴苛的人,鼬明白止水的理想,就如同止水一直都將鼬的迷惘看在眼裡一樣。
「小鼬,你每天都在找什麼啊?」
「什麼?」溫書溫到一半被打斷的鼬一時無法接上線,不過他立刻讀懂了止水的意思:「沒什麼。」
「小鼬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啊!」
止水的感嘆意味不明,他知道鼬並不想說、或者說連鼬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目標,他牢牢的鎖著心門,任誰也敲不開那道鎖。
「少囉唆。」在止水面前,鼬連表面功夫都省了,他用手順了順蓬鬆的長髮,覺得自己下課得去小鎮對角的超市裡買個髮帶,選擇性的遺忘圖書館樓下的小文具店裡,就賣著各色花樣的髮帶。
止水聳聳肩,說:「記得帶你的小花傘啊!」
鼬瞄了一眼打在窗上的雨點說:「今天風雨大,我沒帶。」
「真是可惜,我瞧你很喜歡它的。」止水轉動手中的筆說:「要是有我能幫忙的,你記得說聲啊!」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讀書。」
他再次將他人遠遠地推開,只為了一個連他都不明白的期待。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份渺茫的希望仍在他心底閃爍著,如初升的太阳,越久越旺。
他還在等待一份未知的相遇。
後來,止水如願的考上第一志願,收拾行李離開的前一天,他約了鼬吃飯。
當時鼬已經是高一生了,五官蒼白清秀,甚至還有些憂鬱的俊逸,瞳色是溫潤平和的黑色,卻帶著冷漠的氣息,舉止優雅但總是保持距離,盛夏裡也穿著整整齊齊的長袖黑襯衫和黑色長褲,端起咖啡的手指骨節分明、纖細,但止水知道那杯咖啡裡加了足足五包的糖粉。
止水形容,那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凜然美貌。
「恭喜你了!」鼬淡淡的說。「多虧學長的照顧啦!」止水笑嘻嘻的又遞給正皺起眉的鼬一包糖粉。
「以後就不常見面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鼬打開糖粉,灑在深褐色的咖啡上,止水坐在對面都聞到了糖份的甘甜氣息,他心想,既然愛吃糖類,幹嘛不點個什麼拿鐵之類得甜飲呢?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
「這次帶小花傘了吧?」
「嗯。」
「學長,我放假回來的時候,也跟你一起去『逛街』吧?」
鼬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笑容裏沒有一絲溫度。
送別止水後,鼬獨自一人走在灰暗的街道上,細聽著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心想:不知道此生,是否還有機會與他重逢?
那個活潑好動的男孩,又開始在他腦海裡鮮活了起來。
不知在經過上一世後,他還願不願意與自己相見?
無論他還記不記得自己,他都想看著他,彌補自己上輩子沒完成的遺憾。
這個世界迎來了一個性別平等的時代。
班上的迪達拉和蝎公然宣布出櫃,三天兩頭就在同學面前撒狗糧,坐在迪達拉後座的鼬尤其困擾。
接吻就接吻吧!鼬對自己寬大的心胸很有信心,但能不能別一邊親一邊發出迷樣的聲音呢?而且迪達拉那充滿挑釁的眼光到底是什麼意思?
鼬滿心期待著老師可以趕快換座位,等了半學期,換了個座位更悲慘,兩人這次直接挨著隔壁坐,鼬簡直煩不勝煩,他要是短壽肯定是迪達拉的錯。這人上輩子便時刻伺機打敗他,打不過就去找佐助的麻煩,這輩子倒是想出新法子來折磨自己了。
而且效果顯著。
幸好這是一個和平的世界,不然他天天都要應付迪達拉這種頑劣的個性,他不血繼病復發才怪。
高中的班導是宇智波斑,他第一次見到斑時,便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總說不出差異在哪,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園邊上看到正在翻牆逃學的宇智波帶土時,他才遲鈍的驚覺,上輩子他自以為是宇智波斑的人,其實是眼前這個正在試圖逃課的學長——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拍照檢舉了學長。
看著被訓導主任在中庭罰站的帶土,鼬心中非但沒有解氣的感覺,反倒擔心起了上輩子的事情。
鼬從未發覺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他是不是曾經背著自己對佐助做過什麼?他會怎麼利用自己的把柄?是不是曾經使他的弟弟深陷在危機之中?是不是......
急促的鐘聲打斷了鼬的思緒,和帶土同班的卡卡西過來領人回班上,看著兩人的背影,鼬竟莫名、少有的恐慌了起來。
佐助在他死後,到底會經歷什麼?
為什麼上輩子的有緣人都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了,對他最重要的佐助,為什麼連影子都沒有?
耳邊突然響起啪沙啪沙的雨聲,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綿延而漫長。
他試著喚起愉快記憶,勉強擠出一絲力氣,麻木地走回教室,不敢想像佐助當時面對了什麼樣悲慘的未來。
日子在腳下踩出平靜的聲音,不知不覺地鼬也升上了高三,即將面對大學考試,繁重的課業填滿了高三生的生活,鼬即使聰明,一時也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每天都要吃幾盤小甜點來滿足卑微的私慾。
但是他隔壁的迪達拉依然和蠍打得火熱,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墊底的學業,難道是已經做好了畢業後嫁給蠍的準備?
鼬蹙著眉,嘆了一口氣,從書本裡抬起頭起,看見斑和來學校為他送便當的泉奈聊天。
他不由得有些羨慕,自己的兄弟、手足、深愛的人,為什麼離自己就這麼遠呢?
他也想......
鼬停頓了幾秒,從書包裡摸出一包巧克力,用濃郁的甜味衝散心中雜亂的思路。
「鼬桑、鼬桑!」
這日出門上學時,鼬剛好遇見新來的公寓保全人員,保全人高馬大,眼睛像扁平的鯊魚,而鼬知道他就是上輩子搭擋鬼鮫,所以如果他突然學鯊魚亂咬東西,鼬都能夠冷靜地打電話報警。
撇開自己的胡思亂想,他看見鬼鮫遞給自己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
「這是早上送來的,給你啦!」
「謝謝。」
「是好朋友嗎?這年代很少人寄信了呢!」
「是的。」
鼬看著牛皮紙封上行雲流水的字跡,知道是止水寄來的,不知道是什麼好東西,重要到讓止水用限時包裹寄來。
他將包裹塞到背包裡,決定先趕上公車到學校再說。
到學校後又是一連串的考試轟炸,終於讓他有機會打開包裹時,已經是中午用餐的時間了。
包裹裡還有一張小卡片,止水祝他大考加油,並且給他寄了一本甜食雜誌,對鼬來說著實受用,看著那些精緻的甜食,多少可以達到望梅止渴的功效,但他覺得止水與其寄一本甜食雜誌,不如給他寄一疊超商的甜點兌換卷。
這本雜誌,也許有其他止水想告訴他的東西。鼬隨意地翻開內頁,果然在其中一頁找到止水貼的便簽,上面還畫了一個箭頭指向內文的某張照片,寫到:『這個人跟你好像啊!』鼬順著箭頭往下看,世界瞬間就安靜了。
他的目光牢牢被照片裡年輕的甜點店老闆吸引,幾乎要將整張臉貼在了雜誌上面,文字旁邊的甜點介紹或是文章內容都被鼬完全的屏蔽了。
鼬眼裡只剩下那男子,他年紀極輕,相貌明俊,個子很高,身材修長,乍一看還以為是跑錯棚的男模特。男子專注的在只有拳頭大小的甜點上,妝點雪白的奶油,和馬卡龍色的小裝飾。
他抬起顫抖的指尖,撫過光滑的頁面,男子銳利的眼角、英挺的五官,和上輩子最後見到的那個少年重疊在一起。
心跳聲在耳膜裡無限放大。
鼬扯過書包,手裡緊抱著那本雜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教室,學著帶土學長翻牆出了學校。
明目張膽的翹課。
反正今天想要心神寧靜的上課,已經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