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5|閱讀時間 ‧ 約 26 分鐘

愛慾與權力︰雪國繫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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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陽光直照積雪皚皚的雪原,碧空無雲如洗,天涯無邊白雪覆滿大地,勁風颯颯摧動林梢,林中深處,似有雪塊簌簌滑落。

  一輛以雪橇為輪的黑色馬車,從白色世界奔馳而出,在冰天雪地中劃出一條醒目的軌跡,記下一條返鄉的記號。然而,猛一回頭才知道,當大雪再度紛飛、直至雪鄉的盡頭;當雪花再度沉沒最後一縷鄉愁、來時路不再落下任何一點痕跡,這時,來人便不再有歸途。

  水堅封成冰,雪晶瑩如銀,風凜冽如刀。

   風裹著馬兒的喘息聲,馬蹄踏過雪地碎冰,蹄聲噠噠回蕩林間,一聲聲朝向那遙遠的雪國奔去,旅人遙望那雪國之都——聖彼得堡。那遠方,越來越逼近;故鄉,越來越遠離。在白雪茫茫的景緻中,最終,故鄉化爲思鄉人心頭一點灰影,遠方卻成了異鄉人的歸處。

  馬兒一路奔馳,來到一處冰原,平地卻驀地捲起一陣旋風,挾帶著一團堅如碎石的雪霰,橫掃這片荒冷雪原,低沉咆哮的風聲,震動了寧靜的雪林。雪霰猝不及防地掃過來,馬兒吃痛,馬身猛然一顫,揚蹄長嘶,半空中馬兒巨大的身軀,陡然一躍,整輛馬車轟然覆地,馬在嘶吼中,不斷地發出不甘失蹄的喘息。

  車夫下車檢視,這才發現,輪軸已然在翻覆中斷裂,遠方無法繼續奔赴。無可奈何地遂解下馬轡,讓隨車僕役在此守候,獨自騎著馬,探尋臨近的村落,尋人求援。

   而車中貴人,圍困其中,動彈不得。在這冰雪世界中,雪林死寂,北風卻凜冽呼嘯,除了在車中取暖靜待之外,無計可施。


  不知等了多久,天色漸轉昏暗,貴人深怕車夫在大雪茫茫中,找不到原路,便命僕役從行李中取出一枚煙火,尋個空曠地,朝天打了一發。

火光騰空一聲明亮,絢麗的火團凌空綻放,萬點火星似流星亂雨,劃破靜空。巨大的聲響搖撼了整片樹林,雪塊隨之落地,此起彼落,轟然之勢,似有雪崩轟然襲來。

不久之後,忽聞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遠遠地似乎有人,往這個方向奔來。

  來者騎著一匹高大紅鬃駿馬、身穿藍紅軍官服色,看似是一位俄羅斯的高階軍官。他勒了馬繮,馬蹄在翻車林地駐足,一躍而下,開啓黑色車門的瞬間,見到一位身裹紫貂輕裘的女子。雪白的臉蛋掩藏在毛絨絨的風帽下,頭一抬,卻是一張冰魄般的容顔,雲鬢翠眉,芙蓉笑靨,臉上抑不住滿心的雀躍和歡喜,朗聲嬌嗔驚呼著︰「殿下!殿下!」

  他身長凝立,俯視著這位從冰雪中幻出的美貌女子,在森冷凜風中,藍綠色瞳孔帶著絲絲溫潤光澤,眼瞳裏綻放出最華麗光芒,最洋暖的溫度,似乎能融化這片冰封雪原,酷寒中,他從殷切神情中、捕捉到一份對他顯露的愛慕之情。

   那雙勇敢無畏地與他對視的眸子,像是要懾走他的靈魂。

  「我並非殿下。」他淡定地回答。

  「您不是彼得?」她不禁追問。

  「不!我叫謝裘。」他據實報上了真名。

   男人英俊瀟灑的身姿,深深地抓住美人的心。


   他的五官輪廓深長,一雙褐色瞳仁在落霞與雪氣齊飛中、透著淡如輕煙的清澈,深一色的膚色,透露了他體内流藏著韃靼人的血液,給人一種異樣異域感。

  他手一伸,便抱出困在馬車裏的落難女子,那雙强有力的手臂,懷抱美人環視廣袤雪地,夕陽映雪,雪染紅霞,整個世界只餘他與她二人,好不意氣風發。灼灼流霞折射煙雪,整片雪原便燒了起來,她的心也跟著熾熱燃燒。

  他抱著她漫步於雪地中,風氅揚起雪末,雪末似乎也帶了絲絲暖意,直染懷中人眉峰。

  而眉峰下閃動著一雙晶徹的眼眸,眼眸的主人便是索菲公主,她遠從日耳曼來到雪國俄羅斯,是伊莉莎白女皇為未來的沙皇定下的新娘。

  途中,馬車卻出了意外,車軸斷裂,遠方無法奔赴。

  公主困在雪地中許久,正覺一籌莫、無計可施之時,幸好,這位男子前來救駕。門開的一瞬,公主一度以爲,救她的人是她要嫁的王子。然而前路早已鋪成,即便所嫁非所愛,所娶非所願,其人非良配,她也必須踏上這條路。啓程之前,她心中就非常清楚,這世間唯有權力,才能讓她得到一切想要的,這也包括世間任何一個男人。

  然而一眼萬年,謝裘這個男子的身影,卻已深烙於心,無法抹滅。

  當「近」在眼前的人兒,漠然成了「遠方」時⋯⋯

  她,安哈特的索菲公主,於冰雪中抵達聖彼得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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