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8/20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當身體開始對話的時候 ft. 王珩、Chris Wang

訪問日期:2024-8-15


這次要介紹的是一個共融共創的作品,2024台北藝穗節《聚・众》9/7-9/8在萬座小劇場上演,這是由大可創藝 x 众月藝創所推出,全新創作6部短篇+1部國際性作品《Sand and Foam 沙與沫》,《沙與沫》邀請奧地利著名藝術家Chris Wang王翌熠創作編舞,由台灣編舞家王珩、成立聽障舞蹈團的林靖嵐擔任舞者,今天就邀請王珩和Chris聊聊這次的編創過程。


蓉:先跟聽眾朋友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在做的事好嗎?


珩:我現在是一個自由的藝術工作者,那主要就是做導演、編舞,然後一些教學。


蓉:你做的東西也蠻雜的。


珩:真的是很雜耶,完全就是一個雜食。


蓉:不是只是舞,其實你做蠻多種不同的創作。


珩:是。


蓉:Chris很難得來到台灣?


C:對,是今年二月第一次來,那個時候就有聊到有可能會有一些合作和演出的機會,暑假又被邀請過來了。


蓉:你是在奧地利出生長大?



在養老院當義工 影響了Chris對舞蹈的想法



C:對,我是在奧地利出生長大,然後原本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我是舞蹈演員而已,那從2018年的時候就開始轉換一些科學舞蹈、醫學那邊發展。現在是在奧地利進修博士,博士研究也是跟文化藝術和舞蹈有關係的,文化藝術對人的健康,還有對養老的一個關係和用法。


蓉:為什麼你的研究面向會那麼特別?


C:因為有做過大概一年的義工是在養老院的,那個時候,我是在歌劇院工作,以在舞台上演出為主,那來的觀眾,感覺就是一樣的,同一批人,有點疲累了,找不到那種藝術的價值在哪裡,意義在哪裡。在老人院,他們每個禮拜期待的那個小小的,坐在椅子上的動動的舞,或者唱歌的機會,就是給他們一種,可以用藝術來互相互動和玩的那個樂趣,他們的那種笑容有點感動我,後來我就想說,如果我自己的家人老了,或者我自己,那我會希望用什麼方法去玩。


蓉:你也是從小學舞的嗎?


C:嗯,我算從小學舞,中間有斷過,我們國外比較會晚開始,所以我大概第一次接觸舞蹈是八歲,十四歲的時候有斷過,然後十七、八歲的時候,考大學的時候剛好又接上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幾乎沒有斷。現在這兩年比較多編舞,然後有一點再往藝術總監那方面去發展。2021年我是在薩爾茨堡音樂與藝術大學,就是莫札特大學做Senior Lecturer,所以也在教書。


蓉:你們是在奧地利認識,那時候王珩還不是編舞……


珩:是,那時候我還在「組合語言舞團」做行政,就是跟著桂娟老師,我們就一批人,到了奧地利去做交流,就開始聊。那時候就覺得,哇,Chris他是很有智慧的人,教我很多東西,怎麼用另一個方式去看舞蹈。雖然可能他是職業舞者這樣子的一個身分,但是好像不只是在跳舞上面,是怎麼把舞蹈跟生命去做一個連接。所以後來我們再聯繫上,發現他有一個小小的轉,就是關注的東西,有一些新的發現,我就覺得好酷,但是也沒有太意外。


C:我記得是疫情的時候,我們有用Zoom上面有稍微碰個面聊聊天,update一下我們最近在做什麼。


蓉:差不多2020年?那剛好聽障共創計畫,就差不多那個時候開始。


珩:對,就差不多是那一年。


蓉:剛好就是真的連上了,你們想要做的事情,好像目標是共同的。那王珩那個時候怎麼會有一個機緣做聽障共創計畫?


珩:那個時候,剛剛聽Chris在說,我覺得其實有點像的地方是,因為也是從小這樣跳舞,那也是一樣跳到大學畢業以後,就有一點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跳。


蓉:蠻早耶,大學畢業就覺得。



看到聽障家人LINE的健談 開啟王珩「聽障共創計畫」



珩:可能是要開始賺錢,然後我們也沒有,喔我們靠芭蕾舞團賺錢,我們靠現代舞團什麼的,就是我們也沒有這麼的,像劇院、歌劇院這樣你可以進去的地方。所以就開始想很多,為什麼。剛好那時候因為就有了Line群組,很盛行,那我家裡有四個聾人嘛,他們就在Line裡面,我第一次看到他們講這麼多話。原來他們超愛講話,我以前都以為他們很安靜,就開始很好奇,欸那他用他的身體去說話,如果舞蹈也是用身體去說話,沒有語言,那會不會我們有某一些地方相同,其實從這個東西想要去做一個研究,然後就開始了四年的旅程。


蓉:之前推出的《我們在安靜中跳舞》,蠻受到注意的,評價也很好,所以好像也是會覺得可以繼續做對不對,發展越來越多不同的作品?


珩:對對對,然後跟靖嵐他們的默契,我們也慢慢在培養,讓他們可以做很多很多不同的事情。


蓉:那Chris之前發現,我在歌劇院都是一樣的觀眾,覺得這樣好像有點無趣,然後你開始做義工,那個時候也就開始編創一些,跟我們一般想像比較不同的作品嗎?


C:我從還在歌劇院工作的時候就已經接觸一些歌劇院以外的,就是我們所謂的自由界的一些藝術工作,包括編舞和演出。然後我記得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就跟有身體殘疾的,做輪椅的、拿拐杖的舞者們、藝術家們一起合作,一起辦演出,辦了兩場。然後就有延續下來的友情,一直有保持關係。2015年的時候,剛好在歐洲有個難民的crisis,那個時候應該是從阿富汗和敘利亞的難民最多,在那個時間我是跟難民,男生的難民,因為他們因為宗教的關係,男女會有肢體上面的一個分別,有跟他們做舞蹈劇場。就一直中間都有接觸,但是老人,還有聾人劇場是後面晚一點才比較開始的。


蓉:王珩就是知道Chris其實也做了蠻多年,所以這次有這個機緣,想說直接把他邀過來嗎?


珩:對,因為那時候,就像你說的,就聽到他有這樣子的一個接觸,那我就跟阿潘,因為阿潘她一直就是在做平權嘛,在接觸不同族群,我就說你一定要去見一下Chris,看可不可以邀請過來,跟我們這一群聾人藝術家一起工作。



深受紀伯倫的《沙與沫》感動 啟發Chris創作靈感



蓉:那這一次你們真的要一起合作,怎麼發想出《沙與沫》這個作品?


C:剛開始接這個case的時候,我原本是以為我們是一起編舞,後來等於是叫我去編一個作品,那有考慮說第一,它主題是什麼,第二我想不想要作為表演者參與。我這一年多編舞,我會覺得,表演跟創作稍微分開,那個界線保持的時候會比較好,我會比較輕鬆。在找主題其實我有考慮很久,我覺得我要維持一個我跟不同身體的,用輪椅啊、用拐杖是他們身體部分的那種藝術家的觀點,有個相同點就是,我不把他當一個特殊族群。我不會說我們現在做一個以輪椅為主的一個作品,或者以拐杖為主的一個亮點的作品,而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就是說,他就是一個藝術界的同事,然後我們一起在想,我們想要說什麼話,我們想要問什麼問題。所以我就拋開了那個,比如說以手語作為出發點,或者把音樂拋開作為出發點的這個概念。


然後呢,這半年對我來講,世界發生太多事情了,有很多很多社會上的摩擦,你往哪個地方看,現在訊息這麼快,有的時候你會覺得,It’s overwhelming,好像一看新聞,全世界都在發生事情,全世界好像每一天都是,有那種淚點,有那種傷心的事情。然後呢,不知道為什麼那一段時間剛好看到Khalil Gibran(紀伯倫)的那本書《沙與沫》,就對他裡面的文字,有點被震撼,有點被感動,我就覺得,好,那就以這個作為主題做一個開發點。它裡面有個東西,我覺得很美的是,它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等於是海水跟岸上的石頭和沙子的這個主題,它是說沙子一直會維持,沙灘一直會在,你會留腳印嘛,但是這個腳印也會消失,海水也一直會在,唯一會消失的和變動的,就是在上面行走的人,然後我們就是夾在沙灘和海水和石頭,它們會碰撞,它們會把我們的腳印又沖走,所以我是覺得很多東西它的發生,你沒有辦法避免,但是你往遠處看的時候,它就會,又不會太觸碰你的一些痛點,比較是往一種修行的方向和概念,好像去看很多政治上面、社會上面的那種摩擦。


蓉:那在技術上要怎麼去編排這樣子的概念?


C:技術上,相信舞者。可能因為之前做過的作品,被影響到的就是,你跟純舞蹈系統培訓出來的藝術家們合作,你是很清楚你要的一個東西,跟他們做出一個要求,然後讓他們呈現出來那個東西。但是如果我們只是跟人工作的話,你要一起玩一個主題,然後呢,看看他們身體會用什麼方法去給出那些答案,那些問題的答案。你等於是有點像尋找自己的心聲一樣的,你要尋找不同肢體的,他們出來的聲音,然後用他們本身就有的聲音,去把它擴大,去把它修改、挪位,一直塑造出一個,其實是我們共同的一個藝術作品。就是他身體裡本身有的情感、動作、故事,再加上我的一個,微微的引導。


珩:我是他這一次的舞者,就是這個Sand & Foam的舞者,是我跟靖嵐。


蓉:就是你們兩位嗎?


珩:對,就我們兩位,它是一個雙人舞。因為我跟嵐有跳蠻久的歷史,所以有一些東西,就有一些默契,或是我們有一些事情是,用眼神或者用手語,不是正規的手語,就我們自己內部產生的手語,在做溝通。所以好像,其實有時候Chris他給我們一個指令,然後我們試試看,但是中間我會跟靖嵐會有一點點小小的,講話,他現在可能第一次知道。


C:她們默契很好。因為我們那邊都會有手語翻譯在,然後翻譯也會說,他們默契好好。


蓉:有時候可能不需要翻譯。


珩:有時候,對。



當我們的身體開始對話的時候 那更是不需要文字了



蓉:那這個工作過程,因為之前你是跟一群,可能有聽人有聾人,一起合作,那這次你自己,這樣子參與,又是跟Chris,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珩:哇,很多很多。因為其實,這算是我們第一次不是那麼的,應該說,如果舞蹈跟戲劇有一個光譜,那我們這次是靠舞蹈很多很多,之前可能都比較會是靠戲劇多一點點,舞蹈劇場的形式多一點點。所以其實,我在跟嵐在跳舞的時候,我們也是第一次這麼的去產生,可能去嘗試彼此依靠,或者是嘗試某一些質地的一些身體。其實在這裡面,我還蠻嚇到的,因為如果,剛剛說我們產生了這個默契,那當我們的身體開始對話的時候,那更是不需要文字了,我們彼此之間啦。這件事情是跟Chris工作完,帶來一個新的發現,就是好像跟嵐同時在,我們很一樣,因為我們是人,跟我們很不一樣,因為她是聾人我是聽人,這兩條線是並行的,它並不是我們只要不一樣就不會一樣,就這不是一條線,它是同時並行的。


蓉:Chris有給過你們什麼指令,你覺得很有趣,印象很深的?


珩:印象很深是,因為我們中間都會有一些自由的時刻,譬如說我們要更生活的去展現我們的關係,當下我都完全沒有辦法,就是,我做了一個事情,他就說,啊,可能有點太舞蹈了,不夠像是生活之間的一個關係。然後我們就要試圖去回到那個,你當一個人的感覺。然後,如果我家裡有一個人是靖嵐,假設她是我姐姐,我的什麼家人朋友,那我怎麼去跟她互動,我就發現,啊,我從來沒有這樣子去想過跟她的關係。



身體沒有一點點謊言的空間



蓉:Chris要補充一下嗎,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指令產生?


C:我是有點驚訝,因為我覺得我自己離舞蹈比平常要遠很多,編舞的時候,離劇場這個東西近一點,但是可能你是從戲劇的角度來看,確實又遠了一點。因為我這次,給自己設定的是,盡量做肢體劇場、身體劇場,等於是我們不是把戲放在前面或者舞放在前面,而是,只是一個身體,然後用這個身體呢,你像寫一本小說一樣的,小說裡面的東西不是真實,但是你在讀的時候,你會進入一個感覺上像真實的一個世界。所以呢,做身體劇場的時候,你是把你的身體變成一篇,一篇白紙,在上面寫一些現實裡面不可能發生的一些幻覺也好,或者一些欲望也好的東西,但是你在那一刻寫的那一刻,你在做的那一刻,沒有一點點謊言的空間,就是你沒有辦法在抱一個人的時候撒謊,那個時候是感覺得到的。所以呢,我是覺得那個身體劇場對我藝術方面來的那種,直接,作為一個,好像你的靈魂的一個翻譯吧,是一個最恰當的一個語言。然後呢,也是一個最沒辦法撒謊的一個語言,我就選擇了這個語言,跟觀眾和舞者溝通。


蓉:感覺很難耶,一般人跟受過專業訓練的舞者,那個身體就長得不一樣,所以我們一樣舉手,那個舉手的質地就不一樣,要怎麼去抓到那個平衡?它又是一個表演,但它又要逼近每個人,我覺得這個好難哦。


C:其實它有一點像,聽起來有點無聊的話,有點像打坐,但是另外一個是,你必須得盡你的身體去感受它,比如說我們現在是坐在這邊,我們在講話,但是,我們對坐這個東西是沒有意識的,那你在做肢體劇場的時候,你要對每個姿勢,你的手如果出去的話,每個細節的那個猶豫,那個直接那個,最後做一個決定,然後又收回,都是要有,好像都是陪伴著,我自己都會好像,我有個鏡頭,我一方面我是在演的那個人,但另外一方面我是同時在看的那個人。


蓉:哇,你都會這樣跟這兩位舞者溝通嗎?


C:我記得嵐他有個動作叫做燒腦,很燒腦,因為我的溝通就會很模糊。


珩:最難的是手語翻譯。


蓉:真的耶,因為手語是圖像化的翻譯,所以如果是很哲學思考的時候,的確對手語老師是,蠻困難的。


珩:手語老師說超級難,他就會覺得說,喔~喔~嗯~哦~哈哈哈哈。


蓉:現在還在發展中嗎,還是Chris已經編好?


C:百分之八十算好了,material已經set了,那我現在還在跟作曲,我的作曲的一個朋友在討論,還有一些小的決定,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但是有一些構想,可能下個禮拜會第一個draft出來,看完之後再看看哪裡會需要一些小的修改。但是跟他們一直到現在,我們排練的次數和中間隔的時間還蠻特別的,我沒有用這種方法工作過。因為我們幾乎都是一個禮拜一次,然後就會隔一個禮拜再工作,然後中間呢,我們又停了三個禮拜。所以呢,很多東西中間有很多時間,有些時間是,時間過了它反而會出來,那有些東西它,因為時間存在的關係,它又會變,消失了,然後你要重新開始把它挖出來。


蓉:排練過程也是一個「沙與沫」的時間的方式。


珩:歡迎來到台灣的排練方式。



舞者有被折磨到 「像是去你沒有去過的地方」



C:對,我在適應當中。但是,真的很好玩跟她們,跟她們工作很輕鬆,有一點像在交流,沒有感覺在工作,有點在,我們在一起玩一個作品的那種感受,但是他們應該是有被折磨到。


珩:有,每次回去我們兩個第一件事情就是:「你有痠嗎?」


蓉:是什麼樣子的折磨?


珩:就是,有點像是去你沒有去過的地方。


C:做一個小小的,沒有跳過舞的聽眾也比較能夠想像的,如果我們用戲劇去想像的話,一個人沒有辦法呼吸,你會用演的,你會可能有個回憶,或者會有個幻想,然後你會試著好像把這個氣喘不過來,但是當你真的把氣hold住,一直到沒氣了,然後在最後一秒你快要斷氣的時候,你再吸氣進去,那個時候是一個身體最真實的反應,那同時我們也可以發抖,用演的方式。但是我可能對她們的要求,就是你真的在一個地方就hold住,等到肌肉發抖,然後把那個狀態深深的記住,然後從這樣子去啟發一個動作,和發展動作。等於是所有的舞蹈動作,到最後可能還是看得到,但是我不希望她們用學校學過的,或者以前某個作品做過的那個方式,copy paste到我們的作品裡,而是重新把那個字發明出來,就是我用的詞,這些字已經存在了,但是我是從零開始去,我想表達一個東西,它怎麼出來,然後用這個字去表達出來,好像是重新挖掘,和發現了這個字的存在。


蓉:你現在編舞都是這樣,用這麼,我覺得很艱深的方式耶,舞者要一直往裡面挖。


C:我的編舞會根據我工作的人,像我在奧地利也是做老人劇場,那他們大多是業餘的,我做得很開心,那跟他們的方法就會稍微不太一樣。但是,我是首先進一個空間,我之前的計劃,所有準備的東西都是plan B,都是萬一遇到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有個計劃在,但是我的plan A,我真正的就是說,你進了一個空間,你遇到一個新的人,他給你的感覺,然後你根據這個感覺,做出一些決定,然後呢,我是因為在她們身上,我覺得,我相信她們可以。



愈認識你的身體 在其他地方就愈自由


蓉:那這次王珩這樣工作下來,你覺得對你影響最大是什麼?


珩:其實每次要到排練的時候,我都非常珍惜,因為以現在我的身分,就是這幾年的工作,我很少可以純粹的當一個舞者。所以其實,當每次走進去,雖然剛才有那個描述了一下酷刑的過程,但是我覺得其實那個當下是非常非常享受的,那有一些東西我覺得,啊在生活上面好像有點卡住,有一些問題,blah blah blah blah,很多的東西,可能都會纏住,其實,有時候好像也順著這個身體的尋找,會找到有一些事情的答案,我覺得這件事情還蠻神奇的,就其實也透過舞蹈,可能真的有點像打坐,就解開一些,生活上面的一些,你覺得什麼東西,啊,放掉,或者是,啊,好像可以怎麼樣怎麼樣,就我覺得同時它也是在這樣子的一個進行。而且我相信,其實對於靖嵐她的一個新的吸收跟改變,因為她還有在編,其他還有六支舞嘛,她在其他的舞裡面可以看到她的改變耶,就是她身體的,就是她多認識了一點點她的身體的使用。你越認識,你在其他地方,你就越自由。


蓉:最後跟我們聽眾朋友說說,希望可以讓他們看到什麼?


C:我希望聽眾在看我們演出的時候,會跟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內心,會產生一種共鳴吧。我覺得,一方面藝術作品是在創作的時候呈現了,但是對我來講,真正的人間的藝術,是在聽眾、觀眾,和觀察的人,和那個立體的作品,中間發生的,所以每個人都是一個co-producer of this artwork,等於是每個觀眾都是共同的創作者,每個觀眾在用心的觀察的時候,其實在把那個作品真正的,給它一個生命。然後我最後希望的就是說,我們做的這個小小的作品,是從一剛開始,就會讓觀眾們願意打開他們的心門,去做這樣子的一個溝通。


珩:我希望觀眾他們在進來的時候,他們可以看到,他們可能也是一樣,自己的故事,或者是他的一些經歷。我覺得很特別這一次,譬如說像Chris他會講中文,但是他不會看中文字;靖嵐她可以看中文字,但是她沒有用口說說出來;那像我,我又在手語上面可能,還看不太懂嵐的很自然的手語。我們其實在某一種溝通之下,不是我們都是在同一個位置上面的方法。那在這個當下,我們是用身體去做溝通,然後我們用像Chris剛才講的,很舒服的方式,然後,其實是會感覺,即使是這樣子,這都不阻礙任何事情。或許觀眾他們在看的時候,可以看到這一些點,可以看到一些特性,這個有不一樣,或是有一樣的一些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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