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日期:2023-12-24
嗓音低沈的柔米,可以溫柔也可以憤怒,因為大部分女歌手的key都不適合她,不如自己寫,開始了創作之路--或許也不是這麼說,她印象中第一個「創作」是穿夾腳拖走太遠的路,腳很痛而冒出來的有韻律的句子。可能會去創作的人都沒有特殊原因,就是自然而然地表達出來了吧?
青少年時期的她,總是在尋找,高三跑到台東,大學考到建築系,念了一年放棄,跑到自覺很不熟悉的台南。找自己的路上,音樂都沒有離開。從原創音樂大賽開始,柔米試著用客語寫歌,106年、108年都獲得客語組首獎,許多催促聲中,她仍不急,今年才推出首張客語專輯,以阿婆「鎮妹」之名。創作這張專輯期間,啟發她最多的音樂,不是我們想像的客語歌,反而是黃立行的《Circus Monkey》--各種語言與音樂的揉合,保留語感,又好聽。好聽是重要的,這是她給家人的禮物,也想送給更多人--「我就唱這條歌,想你會聽。」(〈星仔出發〉)。
蓉:柔米這個名字怎麼來的?
米:柔米名字的源頭是holo,親戚笑說客語唸起來揉米很像要做粢粑,所以媽媽就把我的名字改掉,後來我再拿回來演出。這本來是身分證的名字,被親戚笑了,媽媽覺得不好意思,就改了。我十八歲才知道這個故事,之前爸媽都說是戶政事務所說這名字不雅,我就這樣被騙到十八歲,很好騙。台語唸起來溫柔美麗,但那時親戚說客語唸不好聽。
蓉:本來是柔「美」?
米:本來就是柔「米」了,我阿公取的,還算過比劃。外公很浪漫,愛聽音樂也研究姓名八字,我們家小孩都是他取名。
蓉:你爸爸這邊是客家人、媽媽是Holo?
米:對,都是嘉義。
蓉:你在嘉義長大?
米:四歲前都在嘉義。那時阿婆都跟我說客語,所以我的母語真的是客語,但講不到什麼單字。
蓉:那你現在怎麼還會說客語?
米:我小時候有個有名的故事,早上阿公阿婆要去工作,我醒來找不到大人,會哭著從三合院走出來用客語說「阿婆莫做勢(阿婆不要工作)、阿婆莫做勢」,所以我現在回去親戚會笑說「那個莫做勢轉來了。」
蓉:後來到台北,客語沒有忘掉喔?
米:阿公走得比較早, 阿婆會輪流到各個孩子家住,來我家就跟我睡同一張床,加上小時候給她帶,我們蠻親的,會聊天。〈鎮妹〉這首歌就是寫我跟她的回憶。
蓉:第一張客語專輯就是用阿婆的名字《鎮妹》。
米:之前想寫一首阿婆聽得懂的歌,所以寫了〈娘花白白〉,後來想做客語專輯,一直在思考,想要說我們這輩的故事。雖然我四歲前在嘉義中埔,但四周都是河洛人,我就一直在找說話的角度。有些老人家說年輕人客語不標準,但我也發現很多地方有自己的口音,我們家不曉得是少根筋還是怎樣,我家客語都隨便講。我以前被糾正都很挫折,想說是自己年輕人講得不好,沒有。奕蓉你怎麼講「明天」?
蓉:tiangˇ goiˊ ngitˋ。
米:我們家講ciangˊ gongˊ ngitˋ。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我以為是自己空耳, 小時候聽錯。我的來源也不多,就是聽長輩講,有一天就回去問我爸,我爸就說ciangˊ gongˊ ngitˋ啊,我說可是外面都說tiangˇ goiˊ ngitˋ耶,他說那就tiangˇ goiˊ ngitˋ啊。還有你怎麼講「生趣」?
蓉:屏東比較講「趣妙ci meu」,「生趣 senˊ ci」比較少。
米:我上次聽到這個真的最扯,我姑姑說「盡 benˊ bi」,我問她你說什麼,她說「喔,盡生趣啦」。我覺得她那個很像直男話沒講好那樣。
蓉:以前我聽阿婆譬如說吃瓜子 guaˊ ziiˋ,她會講gaˊ ziiˋ,很多u音會省略,老人家會這樣。
米:我覺得這是語言很有趣的地方。也是這點,因為年輕又算是都市客,對作品也會有期待跟要求,不想為了寫客語歌而寫,這可以從作品的蛛絲馬跡看到。之前客傳會邀請我用「出去玩」寫歌,我可以寫桐花祭出去玩或臺三線啊,但我偏要寫〈再來玩〉。
蓉:這原本是受邀寫的歌,可是你寫成,出去玩可能是到來世去玩。
米:對,我還把它翻一次,客家人也不會那樣講,我們講「正來尞」是再見。
蓉:下次再來坐坐。
米:我那時剛好跟製作人在討論要做什麼樣的專輯,收到邀請就先用那首歌嘗試,做完那首我就有信心,覺得真的可以往下做,因為我不太確定我的想法執行起來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那張寫完我就覺得,是我的歌,同時也有客語的美,又是我覺得或許可以提供給大家聽聽看,新的不同的聲音的樣子。可能因為我的曲風比較是民謠,比較不適合做拼貼或是比較跳躍的嘗試,所以對我來說,敘事性跟語感我蠻在意的。
蓉:所以是〈再來玩〉寫完了,覺得可以做一張專輯?
米:我一直都想,寫完〈娘花白白〉我就想寫一張……你知道尤其跟母語有關,就想寫一個家族群像,家族的故事。但是你又不想它只是一張,尤其我又是民謠,我又不希望只是一張以前客庄懷舊的故事,田園的風情。當然我很喜歡,也有很多前輩很棒的作品。可是我就會去思考說,作為一個年輕人,音樂上我也想要做出我覺得有意思的作品,那我說話的角度,然後什麼是我說起來很自然又有趣的,這件事是做這張專輯前期,撞牆最久的一件事。我在找我要說話的角度。所以《鎮妹》這件事後來就發現說,是我的初衷,因為它就是所謂母親的舌頭,它就是我的根源,這是我一開始想要做的起點,然後在這裡往下,就是很口語的,像剛剛說我家說的客語,我覺得可能也是客家人要求生存,像我阿婆會說「(客語)我要去(河洛語)菜市仔」,很多混在一起,她也沒有發現。
蓉:我媽是說「coi ciˊ eˋ」。因為語言是活的啊,你住在哪,就會……。就像我們南部客家人,大部分都離海很遠,所以我以前播新聞要講到魚的時候,打回去問我媽,很多都是客語化的河洛語,用河洛語去改成客語的講法。
米:後來我也發現語言就是拿來溝通的,那它就是會從你的心、你的身體出發,所以它應該沒有所謂的正確與否,從生活裡出發就會更有趣,跟我做音樂的體感是一樣的。
蓉:本來是溝通的語言,但要寫成歌的時候,就要有更多理解,還有要想很多,我對這個語言、這個語言對我來說,是什麼關係?我想要做些什麼?壓力應該也會比較大?可能與用華語來寫,感受很不同?
米:沒錯,我不希望只是把我要說的話,用客語去說而已,這樣我覺得比較可惜。喜歡整我自己吧。後來我覺得我要遵循我的「大阿婆字典」,就不去想我說的對不對,每首歌我寫好就會唸給身邊的親朋好友,還有不同區域的客家朋友聽,問他們是不是聽得懂,聽得懂我就過關。這件事對我來說可能更重要。
蓉:我們一開始聽的〈星仔出發〉,你有放一段有趣的口白,像是列車長在廣播,「本列車從昨天出發,沿途停靠今天,最後抵達明天,要留在過去的人,請在本站換車。」你說那真的就是在台鐵工作的人錄的?
米:對,朋友的爸爸。
蓉:怎麼會想到要放這段?
米:一開始是經紀人說你寫一首畢業歌,你看這主題很跳,沒有人想說用客語寫畢業歌吧?他可能想說給我一個不同的題材去碰撞,而且專輯發行如果我去大專院校宣傳,可以跟學生有共鳴。我也覺得創作人應該要什麼都可以寫,這個題材也有趣。他一講完我腦海就浮出「星仔」這個詞,先從華語開始,因為我求學時代還是華語為主,如果要跟聽眾溝通,覺得可能從華語出發比較合理。我副歌寫完之後要到bridge,因為剛好構思的時候我在坐火車,加上我也想要寫給一些不太會講客語,但知道自己是客家人的人,讓他們透過這張專輯可以有一個連結,找到一個共鳴,再去分享語言跟文化的故事,我覺得會更自然一點,不會是某種使命或包袱,為了正確而得去靠近的一件事,應該是要跟你的生活與情感有連結。我想捷運上的廣播,應該是所有非客家人生活裡第一次聽到客語就是在那裡。現在講很長,但是當下寫歌就是很自然,幾秒就過去到那了。那時候也還沒想好「昨天、今天」的內容,但我知道那裡要用車站,然後順著有再升key上去。這首歌寫完我也很過癮。
以前人家問說你寫客語專輯跟非客語專輯差別在哪?其實我覺得對創作者來說沒有差,我覺得最大差別是我在想,怎麼讓聽眾聽得懂,不要有距離地聽,不要先把它當作客語歌去聽,而是因為音樂聽了以後發現有客語很有趣,客語的美麗,再去聽。所以我花比較多心力在思考這件事情。
蓉:從你的歌裡我還發現,雖然你很年輕,但很常去想人生喔?從小很早熟嗎?
米:對啊,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蓉:你寫的第一首客語歌是〈娘花白白〉嗎?
米:全客語是那首,但第一次寫有客語的歌是〈屋〉。
蓉:就是106年得到原創音樂大獎客語組首獎的〈屋〉。剛剛我有問一開始要不要播這首,柔米怕會嚇到大家,因為那首是說「我的家被你拆掉,我的屋被你毀掉」,很社會運動的歌。那時大家討論了很久,關於民眾房子土地受到影響的事件。聽到這首歌我會想到,其實我與柔米的相識是蠻奇妙的緣分,是透過我先生,他與柔米以前其實一起組樂團。以前「淡水男孩」這個團,你們去了很多運動場合,這是你參加的第一個樂團嗎?
米:算是。但想想淡水男孩以前的運作方式,我覺得更像劇團,我覺得它的演出很有生命力,好像更像行動劇。
蓉:你們那時怎麼會湊在一起?
米:也是很巧,我十七歲那年,高中還沒畢業的暑假,我就跑去台東打工換宿,剛好你的老公帶著他的劇團,去到台東同一個民宿,好像移地訓練,就認識。那時台東還沒有電影院,一切都還很台東,鐵花村也還沒有外面的那條步行區,是在那樣的時空背景相遇。
蓉:後來就一起表演。你們也去了很多社運場合。那段經歷對你有什麼影響嗎?你看到的事情可能跟一般的青少年,剛好快要成年的學生很不一樣?
米:真的,很多影響。我後來回去念大學,就常常覺得,好像被放錯地方。身邊同儕還在學生的世界裡,可是我關注的視角或是我那時很關注的事情,在校園裡面不那麼重要。在校園裡面覺得重要的,對我來說都太……,我覺得也是年輕啦,所以那個碰撞所有一切,遇到那個時候。所以後來大學我念了一年就離開了。
蓉:你高中最後一年暑假沒去暑輔,爸媽沒說話嗎?
米:我大學休學,他們也是「被同意」。他們說開明是開明,但我覺得也挺傳統的。就像天下所有父母,很愛小孩,但可能也忙工作,沒有那麼多力氣……我又是女生,小女兒,脾氣比較倔,比較管不到。
蓉:大學念什麼系?
米:建築。那時其實我也不想念大學,但我們學校建築系的課程是我那時候找到最有趣的。(蓉:但讀了一年還是……)因為不小心去之前先去了台東,就覺得還是想去外面看看。有點天真啦,真的很天真。
蓉:其實蠻像歐美國家流行的gap year,其實蠻好的啊,通常我們念大學不知道為什麼要念,念了才發現不是我們要的。那你那時就是去表演嗎?
米:我就腦海裡有個聲音說,我要去台南。
蓉:怎麼會有台南跑出來?
米:我覺得可能一位那時候台南是全台灣我相對不熟的城市,就想去那裡生活看看。我就收了一個十七、十八歲少女可以有的家當,搭著朋友的便車去台南,受到很多朋友長輩照顧,我就找到房子住,去打工,開始在那裡生活。
蓉:做什麼工作?
米:在咖啡店。
蓉:有表演嗎?
米:也有,但不像現在想多年輕人演出時可能就當成一個事業在規劃,我那時還在找自己,演出是很隨興的,跟我音樂也有點像,很像有機的菜,有時候來一點肥料,有時候沒有肥料,就這樣讓它去長。所以剛剛你問社會運動現場有什麼影響,我覺得比較是像這種,我的東西比較野,也會連帶我發第一張專輯的時候不太適應。因為我音樂來的地方,那些現場的東西,跟音樂人作為一個工作、表演作為一個工作,它其實中間也是有一個gap,你要去調適調整,怎麼樣可以在工作的身分裡面,又可以去守護自己的核心價值。
蓉:一開始可能會覺得我就是地瓜葉,你把我種到蘭花的盆子裡,怪怪的,不過你想要與人分享,某種程度也要符合體制結構裡的東西,但不會覺得我就變蘭花,不,我還是地瓜葉,有一段要適應的時期。不過你是自學吉他嗎?
米:我是國中參加吉他社,所以高中就沒有玩社團,因為已經會彈了,而且我是念女校,女校吉他社選的key都太高了,我唱不上去。
蓉:你是從小就比較低沈的聲音?
米:對啊。
蓉:你又很特別有菸嗓的感覺。
米:不菸不酒。
蓉:這樣的聲音蠻多人羨慕的。
米:我也是入行大家講我才知道,這樣的聲音蠻珍貴蠻特別,因為以前只會覺得很格格不入啊。我沒辦法唱正常的女key,在家裡接電話,對方都以為我是我哥。
蓉:那從小就愛唱歌嗎?
米:對,很自然的。
蓉:幾歲寫第一首歌?為什麼會想要自己寫歌?
米:我回溯最早應該就是十六、十七歲,有一次我跟我媽出去散步,我穿夾腳拖,走了幾圈回來以後,超痛的。我那時已經會彈吉他了,我覺得吉他很便於攜帶,很可以是你跟自己對話跟陪伴的方式。我就彈著吉他,唱「出去散步最好別穿夾腳拖~」第一首歌是長這樣,屁孩歌。
蓉: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寫的歌還不錯?
米:我反而是回到寫歌這件事的樂趣,還有我真的很喜歡音樂。我小時候是自己跟媽媽說要學鋼琴,可是我又比較皮,又懶,不想看譜,所以我常常背譜背起來彈,最後都變成自己的樣子。後來寫了第一首歌之後,覺得創作這件事很有趣,所以就很自然一直去做這件事情。要去判斷說好像做得還可以,嚴格說是我發完第一張專輯後。那時跟廠牌結束後,我自己開始摸索、自己製作,那時才對這件事情比較有概念,也比較知道判斷的標準等等的。
蓉:你在出專輯之前,就累積了很多演出經驗。那些經驗是好的嗎?因為你在很多不同場合……
米:我覺得它們一定都是我生命中很珍貴的一部分。可是如果很嚴格要用業界的標準,其實那些很多都不是正規的演出場合,可是我覺得它可能是音樂跟創作真正來自的地方。你拉高到一個作品或是表演規格,所需要知道的know-how,可能都沒有。可是我覺得作為一個作品的生命長出來的地方,它絕對是土壤。所以我才會說第一張用業界規格,然後很幸運有公司帶我,陪我run完一次之後,我才知道,土壤裡面長出了苗之後,你要怎麼栽培出一朵植栽,去跟大家分享。
蓉:什麼時候覺得要走這條路?
米:我覺得也很像是並進的。很自然會想要再去多鑽研音樂,所謂專業應該就是這樣來的,從純粹的喜好跟熱情,再往下鑽研變成一個你擅長,然後你也發現你做起來並不費力,又可以得到收穫,跟大家分享。很有趣也是,我休學之後不得不,逼自己最後只能當歌手。因為離開學校之後,一路有持續在做的就是這件事。也是常常收到邀請,或是人家鼓勵你繼續做,然後你做著做著,好像就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了。你做著做著,你花最多時間也就在這上面了。
蓉:你應該也聽多客家歌?有哪些歌你最有印象?哪些客家歌或歌手對你有所影響嗎?
米:以前聽比較多,寫這張專輯的時候,什麼歌都聽。而且你一定猜不到,這張專輯有一個啟發我超多的藝人的作品,你一定猜不到。是Stanley黃立行。他很酷喔,L.A Boyz,在那個時代,還有他有一張專輯叫《Circus Monkey》,因為他的母語有英語、華語、台語。我想要找到一個很自然去說的方式,所以我反而做這張專輯的時候不敢聽太多客語歌,可是我也希望可以在作品裡面放入客語的美,這部分我就交給田調,可是音樂的部分我聽了很多,我想要把它們揉合在一起。以前我什麼都聽啊, 所有像生祥老師的,陳永淘老師的歌我也很喜歡。前幾天我回去聽好客樂隊,以前聽過就很喜歡,純粹覺得好好聽,前幾天聽,發現有一首歌也是一半華語一半客語,很久以前就有前輩這麼做了 ,可是我以前沒有意識到,他們應該也是很自然在做這件事。後來很多人問〈屋〉為什麼要一半華語一半客語,我現在就知道說你可以去聽聽看好客樂隊。現在比較多製作跟業內的經驗,在製作語彙裡面去聽一首歌的結構或詞曲分析,以前只是會覺得好聽而已。這也是我做《鎮妹》這張專輯,我跟製作人最先有的共識,就是這張專輯一定要是好聽的,而且是好親近的。
蓉:那做第二張有比第一張更簡單嗎?
米:不一樣,每一張……
蓉:會每一張都覺得從零開始嗎?
米:像懷胎。
蓉:像再生一胎,要說比較簡單好像也沒有。
米:對。然後每一次你都聽到她說不想再做了,可是可能又會再生一個。
蓉:做客語專輯最難的是語言還是音樂?
米:我覺得是整體。如何做到我想要保留的語感,可是它又要是新的聲音。
蓉:這張專輯有收到什麼開心的回饋?
米:有。前陣子有位樂評叫循聲入座,他有寫一篇聽後感,他就說……自己講有點害羞,是收到真的很感動。 他說「當你發現有些音樂讓你不自覺佇足時,就會忘了語言隔閡帶來的困窘,但更好的作品會令聽者願意再花時間來理解這些語言,最後愛上它們。《鎮妹》做到了比突破語言限制還更多的事情。」
蓉:看到這句又可以做下一張了。現在有在想要做下一張了嗎?
米:會喔,做完這張就想做下一張了。
蓉:已經有歌了?
米:對。 我覺得那真的是每個做音樂的人的幸福吧。因為做專輯這件事,你越到每個進階,或不同時期,你要考慮的事情不一樣。可是在音樂的本身,真的很迷人很好玩。就很像,如果以劇場來說,一齣戲要演,前面有多少辛苦、繁瑣的事,可是光一打下來,在那上面發生的事情就是很魔幻,你就會忍不住再走回去,滿身是血都還是要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