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日期:2024-7-12
界址創作2020年開始「洗車機創作計畫」,9/20-9/22在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要推出《打N檔不要踩煞車》重製版,這次就邀請導演重田誠治與劇本改編鄭媛容來談這個特別的作品。
蓉:請重田跟媛容先跟聽眾朋友介紹一下自己?
重:我是重田,我是北藝大的劇創所作畢業的,主修導演,其實我畢業大概三、四年左右,也是算剛畢業啦。然後界址創作,是在2021年的時候創立的。我從高中就讀戲劇相關科系,復興高中戲劇班,離不開劇場了。
媛:大家好,我是媛容,我也是北藝大的劇創所畢業的,主修是劇本創作,比重田應該小個一、兩屆。
蓉:一開始我就跟重田確認是ㄓㄨㄥˋ還是ㄔㄨㄥˊ,念ㄔㄨㄥˊ,重田是日本名字,大家應該都會很好奇?
重:是的,我是臺日混血,大家應該聽到現在,知道我沒有什麼口音吧?而且我可以分享一下,就是我已經放棄那個ㄔㄨㄥˊ跟ㄓㄨㄥˋ的這件事情,因為通常我去醫院掛號的時候,護理師都會叫我ㄓㄨㄥˋ田,我心裡也是想說,啊,算了算了,反正這樣就好了。姓重田,大家也都比較習慣叫我的姓氏。
蓉:就是在臺灣長大?
重:我大概是國小1年級的時候來臺灣,但我一開始先讀日僑學校,到大概3年級的時候才轉到一般的中文的學校。所以我沒有學過ㄅㄆㄇ,超痛苦的。應該說一樣是學,只是在課綱上面,我已經錯失學ㄅㄆㄇ的時間了,所以我要自己練習。
蓉:其實等於你第二語言。
重:邏輯上是,可是現在突然變中文是我的第一語言,因為時間久了。那時候我媽希望我學中文,所以就是儘可能不跟我講日文,後來好像慢慢地就比較習慣中文。以日文也是後來有再補強,所以再回來一點點。
蓉:你剛剛說你高中就開始念戲劇相關,意思是你國中就對戲劇有興趣嗎?
重:好像是耶,應該說,國中的時候就會是那種班上愛現的人,或是那種英文話劇比賽啊,什麼校慶要繞場,就是會有這種類似比較表演性的活動的時候,你就會出來當總召的這種人。所以那時候有意識到,好像對這種事情是有興趣的,當然對戲劇班也沒有那麼瞭解,所以還以為是那種,會變明星,變《康熙來了》小S,那時對於戲劇班的想像是這樣子,當然後來進去之後才開始認識劇場的。當然一開始也是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表演,但到後來慢慢地就會開始覺得,我好像可以透過劇場這件事情去闡述我想說的話,才還會慢慢地轉到導演的身分。
蓉:那媛容呢,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戲劇有興趣?
媛:我應該是高中的時候參加學校的戲劇社團,然後那時候就是有去參加青藝盟的「花樣」,我參加過兩屆,高一高二的時候。
蓉:你那個時候就是負責編劇嗎?
媛:對,但那個時候是可能兩、三個人會一起寫,不是自己獨立完成。後來我大學是跑去念文大的戲劇系,後來再去北藝大念編劇。
蓉:所以你的喜歡,一開始就是比較偏文學方式的喜歡?
媛:對,因為我其實也不是一個很愛表演的人,我好像有一點點害怕別人看我,但是我又是一個……我自己覺得啦,我不太會講話,那我發現書寫可以把我講不出來的東西寫出來,所以我就覺得好像是一個我蠻喜歡的方式。
蓉:我們就進到這次的主題,這個聽起來很可愛的名字《打N檔不要踩煞車》,這個就是我們開車去洗車的時候,他會提示你的事情。這個一開始就是「洗車機創作計畫」的第一齣,為什麼會冒出洗車機創作計畫?
重:這件事情當然是突然冒出來,有時候靈感就是這樣子突然來了。我那時候其實是參與了另外一個演出,我那時候是當演員,那個導演就請我要從某一個物件去發展一個小小的偶戲。然後他就丢了一個彩色的那種塑膠雞毛撢子,不是那種咖啡色,彩色的那一種,他就叫我把那個當作偶戲來處理,我就有點看不懂,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就在那邊把玩那個東西的時候,開始有點像旋轉它的過程,我就開始意識到這個東西很像洗車機裡面那個滾筒,然後我就開始,突然召喚回我小時候對於洗車機的意象。
有點像小時候我們都是坐在後座的這個意象,然後在洗車機的過程中,它是一個很魔幻的,因為它很,非日常,它的水滴是往上走的,然後或者說它在風吹的時候,它的狀態是很不一樣的,或是說外面其實在那些水的沖洗都是很大聲的聲響,可是你裡面在播抒情音樂,那個裡外的關係都有一個很魔幻的空間。所以我就慢慢地開始覺得,這個魔幻是不是其實不是只有在洗車機裡面有,而是身為小朋友的時候,你在車上,你在那一個,你不需要去管,你不是看地圖的那一個人,你是只要在後面等待,你就可以到目的地的那一個人。那時候你其實在思考的事情都是你的玩具、路邊的景色,或是天上的雲長什麼樣子。或者說,像是我小時候就是會很清楚的意識到泰山收費站,在旁邊有一個指著天的一個神像,我就只要看到那個神像,我就知道我快要到家了。或者說我就知道那邊是我的一個生命經驗的一個連結。
所以對我來說,這一些過程,其實都是從洗車機的這個魔幻開始想像到,我們要怎麼樣去,在這個過程中,發揮我們的想像力,或者說,我們要怎麼去創造這趟旅程。所以才會從這個洗車機慢慢地轉變到現在這個演出,就是《打N檔不要踩煞車》。它是一個南下的公路旅行,然後在這公路旅行,好像前座的爸爸媽媽他其實要處理他自己的事情,無論是家庭上的狀況,或者說我們要去的這個目的地怎麼走,這一些很……我覺得是長大後我們要去處理的很庶務的問題,可是在後座的我們是怎麼去詮釋這一趟旅程的?這就是這個計畫的開始。
蓉:第一次演2021年,為什麼這次會有媛容的加入,然後會有劇本的改編?
重:在2021年的時候,也有跟另外一個劇作家合作,叫懷慈,我們那時候合作之後,其實做出來的內容,我覺得它相對有點像兒童劇,有點像這樣子概念,當然不是全然的。那一次做完之後,我自己覺得還是對於內容上,我也是覺得很滿意的這種感覺。到這一次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挖掘是,我們可以怎麼樣再讓這故事的層次跟豐富?就是它除了小朋友的視角,然後召喚大家小時候的一些共同的集體記憶,就像玉蘭花的味道,或者說車上的皮革的一種會讓我暈車的那種味道。這些事情都是,我覺得大家會有集體的一些印象,或者說大家都其實都有一個,屬於自己在車上的一些故事,那這一次我們可以怎麼樣再繼續往下討論?所以我這一次才找媛容來討論這件事情。因為我覺得,就像是剛剛我們在錄之前有聊到《冰箱》,我也有去看,我有覺得在裡面可以看到,某種很日常的對話裡面,可以藏著某種議題,或是跟女性有關的主題。所以我就覺得或許在這樣的基底裡面找媛容,她可以從這個集體裡面,再找到屬於她的一些語彙。
蓉:《冰箱》就是媛容之前寫的劇本,有得獎,也有被演出。那這次媛容加入《打N檔不要踩煞車》,你加入的歷程是什麼?然後你怎麼去想像可以怎麼樣再改編?
媛:他一開始就是問我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就想說好來試試看,因為我自己沒有做過現有的劇本,然後再繼續衍生的改編。加入之後我就跟他討論了一下,主題吧。因為他們上一個版本主要重點是在,可能小孩個人成長,那我就想,因為他們故事的,南下公路的那個目的,就是因為阿嬤過世,要回去看阿嬤。那我就想說,這個劇本有阿嬤,有媽媽,然後小孩也是女生。我就覺得好像可以來討論一下母親跟母親之間的關係,跟小孩之後如果也成為母親,就是三代女人之間是怎麼看彼此的。因為我覺得,女兒跟母親的關係一直都是很複雜的,然後就想說,在這個劇本也許可以來試試看。也因為他們有一個,上個版本很童趣的角色,是泡泡,它就是一個很像虛擬的,虛擬世界的一個,生物。
蓉:泡泡的擬人化。
重:對,有點像是那個洗車裡面那個泡沫,然後延伸出來,好像有一個具體的人物出現。
媛:對,因為他們設定它是一個只有女性會擁有的,就是可能女孩一出生身邊就會有一個泡泡。然後就覺得那個泡泡對我來說,好像有一點點羊水的概念。羊水也是一個女人分娩,她懷孕的時候才會擁有的東西,所以就是試試看把這些東西怎麼融合在一起。
重:其實我覺得比較像是,媛容有從上次的一些線索裡面,再長出更完整的論述,或更完整的一些,可以去讓這個作品往下一個階段走的一個方式。因為上次其實就像我們剛剛提到的,泡泡這角色,他其實就是很簡單的,小朋友旁邊都會有一個泡泡,那這個泡泡的工作就是要保護她。那我們上次的遊戲規則比較像是,這一個泡泡會伴隨著你到老死,過世的時候,泡泡就把你包住,然後把你送到可能類似像是西方極樂世界的這種概念,送上去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他就會破掉。他破掉了之後,大地就會下雨,所以你只要看到下雨,代表又有一個泡泡完成了他的工作,這種概念。上次其實保護的這個概念就已經存在了,所以接下來延伸到這個版本的時候,好像再拉回到確實羊水它本身也是一個保護的機制。我覺得再回到類似傳承,或者說女性跟女性之間的對話,這些事情就可以繼續往下延伸。
蓉:其實那個形式也很有趣,你們的形式真的就很像進到洗車機裡面。
重:上次的版本,那個空間很奇怪,你可以先想像它有點像是藝穗節會合作的那種,非典型的店家的那種空間,然後我們在底下蓋了一個小小的有點像洗車機的空間。觀眾其實坐進去的時候會有點像是,有兩種詮釋,一種很像是後座的小朋友在看爸爸媽媽,那另外一個詮釋就很像這些觀眾是塞在後座的行李們。上次的角度就是有點像讓觀眾也直接上車,看著這一趟旅程的發生。我自己覺得最有趣,我很喜歡的一個部分是,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卡通頻道的《雞與牛》,你在看那一系列的卡通的時候,你都看不到他們爸爸媽媽的上半身,就是你看不到他爸爸媽媽的臉,這件事情我覺得非常的有趣。所以在上次的版本的時候,我們就刻意地讓爸爸媽媽一直都是背對觀眾的。其實上次舞臺上它有一個擋風玻璃,所以其實在一些光影的呈現上,你可以透過擋風玻璃去看到媽媽跟爸爸的五官,但是我們都儘可能就是一直保留著這一個好像是背對,因為我覺得在車上最有趣的是,我們其實不需要面對面就可以對談。我們其實都是,假設說我們在滑手機,我們在看窗外的風景,但是我們的聊天都是在這個很私密、很狹小的一個空間裡面。他不會因為我沒有跟你面對面所以我們的對話停止。所以對我來說,這一個在車上這麼私密的空間,我們可以同時在某種視覺,在各自不同的事件上面,但是我們的聽覺,或是我們在討論的資訊其實是在同一條線上面。我覺得車子本身是一個很有趣或是很有機的一個空間。
我一直覺得,在討論集體記憶的時候,我們很常會往……我亂講,像是火車站或是轉運站或是學校,就它是某一種公領域的空間,所以在那個場景裡面,有很多的事件會發生,或大家都會對於這個地方有共同的記憶。可是我覺得私人轎車它雖然不是一個公領域,但它卻產生了很多大家的連結。好像每一個人的故事都有一點點的不一樣,可是如果你講玉蘭花阿姨,就是玉蘭花阿姨都在大家的腦中的這種感覺,或是收費站的阿姨,這些事情都會對我來說是很有趣。就是它雖然每一個人都有經歷過,可是每一個人跟它的連結都有一點點不一樣的這種感覺。
蓉:那媛容在寫的時候呢,你會去,已經知道它大概要長怎麼樣,然後會根據劇場上面可能怎麼呈現去調整嗎?
媛:這次有,因為演出的空間變成實驗劇場,空間變大,所以劇本的結構上面也有一些調整。因為上一個版本場景大部分都在車子裡,這次就是有跳出來,可能到一些比較日常的,像是家裡的一些場景,它就不是只侷限在一臺車裡面。然後就是我們討論的時候,重田就一直很希望可以把清水休息站的鯊魚放進來,因為我們的時間是2004年,他說清水休息站其實有養鯊魚。
蓉:已經有了?
重:剛好就是那一年發生。其實非常久之前,那時候很hito吧?就是關於清水休息站的開幕,以及裡面竟然養鯊魚這件事情,我們那時候會特地跑去看那個鯊魚。
媛:這次就有嘗試把這個東西也放進來。
重:加了休息站,有點像上次的版本,這個車子持續的在運轉著,可是好像這一次因為空間也變大了,然後形式也不同了。我總覺得好像可以在這一次的演出裡面,有一個有點像讓大家緩一口氣休息的一個片段,所以我們就加了清水休息站這個東西。其實這件事情我自己很很愛,就是因為我很印象深刻那個鯊魚,其實後來沒有鯊魚了。
蓉:該不會也是一個人?
重:來看就知道了,哈哈。其實後來沒有鯊魚了(蓉:好像被抗議),對對對,其實後來那個鯊魚就被送去屏東的海生館,比較像是在更好的一個環境裡面生長這樣。然後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也是一個,南下的公路里程,關於那一隻鯊魚也是,就那一隻鯊魚也是從清水休息站,到了屏東,這個劇本裡面的一行人,也是要回去屏東。所以我就一直很堅持說我想要鯊魚。
媛:我那時候頭超痛。
蓉:你在這次改編的過程,最難是要放的是鯊魚嗎?
媛:對,我覺得是耶!
蓉:真的?就是要怎麼讓牠不會很突兀的出現是不是?
媛:對!真的太難了。
重:超莫名其妙的要求。因為上一次版本就好想要有清水休息站的鯊魚,上次加不進來,我就說那媛容這一次就麻煩你了。
蓉:那最後呢,有順利的加進去?
媛:有順利,大家可以來看。
蓉:我原本想像,以為還是在車子裡,但因為實驗劇場比較大了,所以就可以有其他不同場景?
重:應該說車子這件事情還是會存在,只是如果去想像,就是上次那樣,它比較像是一個小空間邏輯,如果你去等比例放大之後,其實那些牆面會看起來比較像隧道,就它更像一個是大環境的,而不是像洗車機或車輛的那個車體,離你的距離很近。所以這一次反而大畫面更強烈,或者說那種所謂的隧道、沿路風景,或是像是那個清水休息站,那個鯊魚,牠其實是在海底隧道裡面,所以其實那個畫面的隧道感,反而更強烈一點。所以這一次的這種,我好像可以稱它為比較像是一個遠景,這種很大的畫面會比較多一些些。
蓉:當初會想要做這一齣,它已經是個系列的想法了嗎?
重:應該這樣講,如果從系列去思考,其實比較是回到我個人創作者的歷程,比較像是我想要從我自己的生命經驗,因為無論像剛剛一開始我們聊到ㄔㄨㄥˊ田、ㄓㄨㄥˋ田,或者說我自己的身分,或者各式各樣,關於洗車機也是。其實我們家是一個孟母幾百遷的一個家庭,我沒有辦法去闡述我的家鄉是在哪裡,因為我一直搬家,當然中間有很多複雜的原因,所以我很常搬家。像是我的國小就讀了四間。所以我後來才慢慢地感受到,好像車子更像我的家,因為我在這個移動的過程,我後來都覺得我自己很像遊牧民族,我很常在臺北、桃園、新竹,這種北部的區域,游來游去的這個過程,所以車子對我來說這個意象跟我的生命經驗是很有強烈的連結。這樣的過程中慢慢也延伸出來洗車機的創作計畫。
所以回過頭其實是我個人生命經驗本身,我自己覺得相對特別,就是無論這一個所謂的一直喬遷的這個過程,或者說日本跟臺灣之間的連結,當然還有我個人的,比較像身分認同上的問題,這一些事情上面,我都覺得好像有蠻多事情可以被挖掘的。所以其實這個系列不是所謂的洗車機創作計畫時期一個大系列,而是從我自己的生命經驗去挖掘出來的一個大系列,這比較像是我現在持續想要去從自己的身體去挖掘出來的一個創作的系列,比較像這樣子。
蓉:所以它也不見得以後一定要是洗車機。
重:對,但這一個所謂的車輛的流動這件事情,就像我剛剛講的,我覺得車子裡面會發生的故事實在太多了,這個載體有太多的可能性,所以它是不是我做完《打N檔不要踩煞車》,車子的故事就結束了,好像也不一定這種感覺。車子這件事情,我覺得它可能還會有不同的延伸,那最重要就是會繼續慢慢地挖掘。
蓉:感覺真的車子裡都很有事,也就很有戲,很多東西可以寫。那這次媛容加入,你對車子裡面發生的事,你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媛:新的發現應該是,我今年開始就是真的開車上路,然後我覺得……因為我跟爸爸的關係,就是一直不是很親……,怎麼講呢,就是不會像跟媽媽一樣那麼親密。但是開車的時候,因為媽媽不會開車,所以如果我要去練習的話,都是我爸帶我去,然後那個車上的空間就會突然變得很親密,就是很奇怪,我們兩個突然現在是最靠近的時刻,這個感覺對我來說很神秘,然後很特別。
重:像我自己也對於駕駛座跟後座,也是長大後真的做到前座的時候,感覺真的落差很大,就是我是看前方還是看側邊的窗戶的這一個狀態是很不一樣的。我後來開始變成一個會開車的人,然後坐到駕駛座的時候,突然有一種,我好像真的沒有空做我以前在後座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我去想像這一趟路程長什麼樣,這件事情我現在沒有辦法做,現在只專心地看Google Map,因為我真的很容易走錯路,那種感覺。這個掌控的這個主權突然被轉換了,也是我長大之後對於車子這件事情有很強烈的感受。
蓉:那這一齣戲現在已經長得差不多了嗎?
重:我們現在還正在過程中。我覺得其實劇本整個結構我覺得很完整了所以我們現在比較像是,我們有沒有可能在排練場,跟演員生出更多的內容?就像是,我們中間有很多很莫名其妙的場景,像得來速。我們就會去挖掘得來速裡面的狀態會長什麼樣子,然後得來速其實有三個窗口,一個是語音點餐,另外一個是付費,然後才能取餐,這三步我們可以怎麼做。就在這過程中,我們可以做哪些事情,或者說我們去加油站加油的時候會發生哪一些事情,我們會把這些場景先建立起來,去試一些內容。那媛容這邊其實就已經先把文字,或者說裡面要處理到的一些過程或事件先寫出來了,然後演員們就會在這些事件裡面一直加自己的詞,或是加一些他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比較在這一個階段裡面。
蓉:哇,你們好多場景。
重:很多。車子到處跑嘛,所以我們可以去各種場景。
蓉:而且又不是那種大劇場,所以它並不是實景搭出來的東西,就會很需要想像力。
重:而且我覺得反而因為不是實景,所以大家可以更填入自己的得來速長什麼樣,自己的加油站長什麼樣子。
蓉:希望觀眾來看,想要給他們什麼?
重:好多喔……
蓉:連鯊魚都想要。
重:對,連鯊魚都想要傳遞,私心很多。但我覺得是,就像我剛剛講的,就是這一臺車,本來就有很多的故事。所以我覺得我們在某一個事件,或是說我們的文本,它一定是圍繞著某一個家庭裡的故事。可是我們有沒有可能讓這個家庭的故事,有一點點的開放性,因為那個開放性,所以大家有這個機會去回溯自己以前在車上的樣貌。我覺得有點像是,我們好像不會在生活日常中,突然去回想我們以前的狀態。可是好像我透過這個演出,可以偷偷地提醒你說,我們以前曾經有這一些小小的元素,或是像是麥當勞的那個裝潢其實改很多這件事情,這其實在日常裡面會潛移默化的忘記。可是如果你現在翻《一一》這個電影的時候,你看到裡面的麥當勞,你才會意識到,原來我小時候的麥當勞的長相,跟現在麥當勞長相,其實落差非常非常的大。我覺得有點像,只要丢出一點點的線索,你很快就可以去找尋屬於你的那些回憶,或那些記憶。然後這些觀眾就會開始慢慢地延展出屬於他自己的《打N檔不要踩煞車》。
蓉:媛容第一次從既有基礎改編,這次最有成就感是什麼?該不會是鯊魚吧?
媛:欸?好像是喔!我覺得我放得超好的,放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