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十一.沒怕

    把人拘進來然後安慰人家「別怕」,更是可笑得很。

    他無奈於自已由內而外的怪異。

    「沒怕。」她小聲的回,在黑暗中伸手摸索門把,乖乖回進拘禁房裏。野獸楞了。



    她的確不怕,她幼時住家旁住一個老婆婆,眼歪嘴斜,臉上還滿布極明顯的疙瘩,非常疼愛她,她常陪老婆婆身側,如同孫。

    要比起來,那張像動物的臉看起來還舒坦些。


    第五天

    第五天早上她又站到窗邊,這時節本地縱是冬天也不可能會有冰雪地,此處偌大莊園卻一望無際幾乎都是堅冰厚雪,用力拉開了像被雪封黏的窗後,連吹進屋裏的風,都還比室溫暖些。


    那整身在白罩袍中身形悍壯怪異的男人,袍帽壓到眉齊,面上還綁布巾,又只露一雙眼,耐著性子推個老人到陽光下,扶另一個在冰上徐行。

    老人每一次腳滑都立刻被穩住,那男人提溜著,老人的腳在冰上虛滑像鴨蹼拍水,到最後自己踩穩白袍人才將手鬆些,老人們都包得嚴實,那男人卻一直抓衣領像嫌熱,身衣也是單薄,窗己打開了,竟都沒聽見半句談話。


    莉莎來找她,又拿了些舊衣借她穿:「我年輕時,身材就像你現在這樣好看。」心裏一不是滋味,表情便不好看了,另外拿幾件衣服吩咐她:「這幾件衣服破了幫我縫縫,老了眼睛不好。」


    莉莎出門去,白袍人正在門外,兩人又說起話。

    「拿進去。」白袍人吩咐她。

    「自已拿。」莉莎在門外回嘴,不如為何氣焰很高,她緩緩走去拉開門,門邊那兩人正對峙著,野獸眼瞳疾轉慌亂中皺了眉,這麼亮的光線、這麼近的距離看得這麼清楚,他失望閉眼告訴自已,也不用再躱了。



    莉莎這才將他手中的藥轉過手給她,還數駡著:「他給你的藥你可得自己小心,這個人不負責任,你就算吃死了他也不會負責的,他就是個負不了責任的人—」


    話到這裏已經太惹人,莉莎停噴那些情緒高漲的話,繼續與他怒目相望,白袍人拳握得緊,摀口的黑布下已拉開了利齒,貝兒無聲的立刻將手中藥杯舉到嘴邊大喝一口,爭吵的兩人忽然都靜默齊望貝兒。


    她轉對莉莎小聲提議:「莉莎小姐,我想用紅色線縫會好點。」

    愛美的莉莎這才想起紅衣不能用其它色來補,哼了一聲下樓去了。


    她默默端穩杯子回到桌邊坐下喝藥。

    「好點了嗎?」白袍人在門外輕問。

    她輕輕嗯一聲,停了佷久才回過臉,門邊早沒了人。



    她在屋裏縫衣,聽著書房的門關上,腳步聲離開,便暫擱工作小心隨入書房,在十幾列幾如壁面大的書架間好奇察看。

    白袍人大約是知道她心情低落,借給她的書都是內容幽默,現在她看見這裏中有些翻譯名著,歡喜的取了一本往窗邊去,卻聽到屋角泠泠一聲:「那本被我撕了幾頁,你挑別本吧。」她嚇一跳,把書放回去轉身便要悄悄走。

    聽到白袍人在角落極輕地笑了一聲,她聽著這聲無端笑,認為是在嘲笑自已昨晚回那句「沒怕」的大話。

    緩緩撇轉頭望見他的白袍下擺,在屋最角的那張桌邊,離她頗遠。

    便故意要再拖延一下再走,又走到第二排書架去找書。


    「如果要看小說都在第五排。」白袍人又說話,但一直坐在原處。

    她稍作猶豫,仍往第五排去,發現很多西班牙文的老書,翻譯名著也很多。

    「今天頭還暈嗎?」他在那端問。

    「一點點。」她輕聲答,思考著要不要在此時致謝,昨天看到書桌上的書後她開始有點尷尬,這人挺好但前三天她惱氣他的時侯居多。

    「想看什麼自已拿吧。」白袍人話愈泠淡她愈放心,他自已也在看書,根本不搭理她,她就在書架間移動像隻小鼠,蹲坐著窸窣的翻著書頁,

    等找到一本中意的,繼續尋下冊時,由書縫間卻見白衣就在對面,心猛跳了一下。

    白衣又繞開了,自顧說一聲「拿不到就說。」


    待她終於看到下冊,書就在書架上最高的一排,當然是拿不到。

    先看完上冊再說吧。她還是沒開口,縮頭縮腦的出了書房。



    將補好衣服拿去還給莎莉時,見大廳桌上有幾雙白手套指端都破開了口,她無言一併取回,細細補了、洗了、晾在窗邊,回身卻見那下冊書,就端整的放在自已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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