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8|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旅程|寂靜之履

踏著寂靜的步履,走一趟無聲的旅程。


「妳走路怎麼都沒聲音啊……」

「怎麼會沒有聲音?」

每次親友這樣說的時候,我總帶著困惑的表情看著他們驚嚇的臉孔,看來真的因為我無聲地走來而被嚇得不輕。

但我自始至終沒能明白他們口中的「無聲」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因為那就是我的習以為常的部分,我從來都不覺得那有什麼好奇怪的。

「明明就有聲音啊,鞋子還會嘎嘎響,怎麼沒聲音……」

我還刻意在原地踏步,去還原我走路的狀態,來證明這是有聲音的步履,搞得我像在證明自己是個人類,而不是個會飄的東西似的。

是一直到很後來…我好像才慢慢理解到,他們所指的,也許並非全是「聲響」這件事情,而是一種狀態?


「妳走路好輕噢?」

前陣子,我從不同群體的人口中聽到了不同以往的形容,覺得有些新鮮,所以還多問了一句具體的是怎樣的感覺,因為那個「輕」的形容對我來說還是很抽象,畢竟…平常不太有機會看到自己走路樣子。

不過對方琢磨了許久,給出的回應卻還是十分曖昧,說用輕盈來形容也不到點,說用飄的也過分,所以我還是沒明白那個「輕」的感覺是什麼,可能就總體給人的印象是「走起來很輕鬆」吧?

這讓我想起之前學拳的時候,師傅在講貓步提到的「輕功」。

記得那時師傅還提到心法的部分,他說這個功不單單是腳上練的功,那是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上的。

比如說,拿東西的時候也要能夠輕拿輕放。要先有那個意識去覺知自己需要用多少力氣來完成一個動作,不多也不少,點到為止,那也屬於輕功的範疇。

然後他向我們展示了一個輕放的動作,輕巧而無聲。別於刻意地為了不發出聲響而將動作放慢,那反而看起來過於用力,沒有輕鬆的感覺。

我一直覺得心法是很深的哲理,這道心法就是在培養時時刻刻都能處在能更輕拿輕放的狀態,但這也有一個知己知彼的前提,要先清楚自己能夠拿捏的力道,也要知道目標的重量,才真的能做到輕拿輕放得恰到好處那樣的力道,輕鬆而不費勁。對物如此,對事也該如此。


很多年前,我剛好有機會能在靈鷲山上住個幾宿,在某一天的傍晚,我在外頭吹著風一邊散步。

我緩慢地爬上了坡道,然後竟有幸遇見了這座道場的創辦人,心道法師。我聽其他的志工說,心道師傅不是天天都有機會見到的,不過我好幾次上山,都剛好跟心道法師擦身而過,也許真的有些緣分吧。

師傅他老人家見我走來,便對我說了一句:「妳踏著寂靜的步伐走來。」

我向他行了一個問訊禮,之後他又問道:「妳有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我搖搖頭,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老人家用了「寂靜」二字來形容,因為我明明走得氣喘吁吁的,腳也沉得要命,這麼狼狽的狀態…真的能履出寂靜的步伐嗎?

見我滿臉疑惑,他老人家只是笑了笑,但並沒有解釋他為什麼那樣說,只是又問了我:

「那妳之後要往哪裡去?」

老實說…那幾年剛好也是我對自己人生道途非常迷惘的一段時日。工作辭了,但遲遲還是不知道今後能往哪裡去。於是我低下頭,又搖了遙頭。

「沒關係,妳可以慢慢想,路還很長,不要著急。」

他帶著慈愛的笑容說道,然後又帶著他的團隊啟程前往下一個去處了。

他的那句話,其實帶給了我很大的安慰,因為在這個什麼都急速在巨變的時代,他的道場給了一個這樣的空間,告訴著累壞的旅人們:「緩慢」是被允許的,可以好好休息不打緊的。


時隔多年,我想…我或多或少理解了他當年「寂靜的步伐」所指的是什麼意涵。我也是走了很久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安安靜靜專注地在走腳下的路。

或許真的也沒有人知道我在走的是怎樣的道途,因為我注重隱私,通常只會給很片面的訊息。但那個標的從來沒有改變過,我只是默默地踏著這個無聲的旅程,往我期許的方向前進。


這無關他人的理解,那僅僅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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