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在網路上流傳了個遍的周杰倫迷因,完全反映出周杰倫在台灣神聖不可撼動的地位,睽違 7 年,2016 年舉辦《地表最強世界巡迴演唱會》時,許多 Gen Y、Gen Z 還是大學新生,沒錢也沒閒參與這場盛會,但 7 年後,不少人靠著台積電發家致富了,10 月 23 日搶票當天,打開 Instagram 限時動態,可以看見許多人簡直是「財富自由了(蹺班)」般地在搶票。
幾分鐘過後,一票人歡天喜地、準備去錢櫃爆唱一波預熱;一票人求爺爺告奶奶著黃牛票,究竟《嘉年華世界巡迴演唱會》有什麼魅力?竟讓全台陷入瘋狂,除了是大巨蛋完工以來舉辦的第一場演唱會外,周杰倫本身儼然已經成為一種無法取代的文化現象。
即便沒有看過《地表最強世界巡迴演唱會》,但 2004 年《無與倫比演唱會》的 Live 片段我卻是常常配著飯在聽,光是 4 個不同來源的〈擱淺〉 Live 版,加總起來就超過 500 萬點閱率,當年僅 25 歲的周杰倫,無疑唱出了最完美版本的〈擱淺〉,完美到什麼程度呢?短短幾句「我睜開雙眼看著空白 忘記妳對我的期待 讀完了依賴 我很快就」零失誤的高音,讓網友留言:「謝謝你附身 20 年後的周杰倫。」
即使過了 20 年,周杰倫如今的演唱會嘉賓是越邀越多,一字排開,劉耕宏、南拳媽媽彈頭、柯有倫....,有時甚至分不清是誰在唱,但周杰倫的魅力還是無法擋,黃牛票都搶不到,有很大一部份原因除了大家對周杰倫的喜愛外,更是因為近年來竄起的「周杰倫是一個種族」迷因,讓原先就算不是杰倫粉的人,也開始對他產生好感,就連 Instagram 上也有網友發起「選取所有含有周杰倫的圖片」活動,因此也就有許多人抱著獵奇的心態,期待今年演唱會上能出現「一排周杰倫」,最好周邊還有送蛋餅是最好不過。
先前中國還有山寨周杰倫開演唱會,主打「票越後面越貴」,為什麼呢?因為站在越後面看,台上的人看起來越像周杰倫....,嗯,邏輯上沒毛病。
10 月 23 日《嘉年華世界巡迴演唱會》票一賣光,又有許多全新迷因釋出,除了前一陣子在 Facebook 的「爬大巨蛋下水道聽周杰倫演唱會」活動破 5 萬人響應,昨天更多了「下水道滿了 改去通風管聽周杰倫演唱會」,就連蝦皮都舉辦「糾團到蝦皮辦公室聽周杰倫演唱會」活動,後來 104 更絕,發了一篇「臺北大巨蛋清潔人員」的徵人文章,網友紛紛響應:「有聽又有賺!」
最好笑是政大厭世陣線發出一篇貼文:
「身為一個,兩人的演唱會都看過的人,我必須說,如果讓我選,我會選擇羅志祥的演唱會。羅志祥演唱比較好搶票,而且因為他沒有朋友了,所以從主持到唱歌到跳舞全部只能自己來,他也真的全部都自己來。看周杰倫那次,一路向北跟以父之名都是彈頭唱的;有人點歌安靜,他 Cue 坐在搖滾區的李玖哲唱。這也就算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其實也不敢肯定當時在台上的周杰倫是真的周杰倫。」
這篇貼文一轉發到 Threads,有網友馬上留言:「與其搶票實名制,先把周杰倫本人實名制。」
周杰倫這下可真是將全台灣氣氛炒到最高點了。
2006 年,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就有一篇碩士論文名為〈周杰倫現象研究〉,筆者為詹珮甄, 詳述了周杰倫在全亞洲爆紅,並非偶然,是必然。
透過「台灣流行歌壇概況論述」、「周杰倫與方文山之合作關係和作品探討」、「台灣主流音樂中的異質創作路線」等篇章,讓人拜讀完之後,除了原先對周杰倫的崇拜外,現在或許只能用五體投地來形容了。
這邊簡單摘要其中幾個有趣論點:
台灣音樂產業自 1990 年代開始走入國際化,在全球五大跨國音樂集團,包含 Sony、BMG、華納、環球、科藝百代紛紛進入台灣市場,對台灣原有音樂產業生態造成巨大衝擊的大環境氛圍下,加上當時代台灣自身經濟不景氣、盜版問題遲遲無法解決,唱片市場可說是持續萎縮,後來光碟燒錄與 MP3 如雨後春筍崛起,唱片業幾乎走到了年年負成長的絕路。
不過即便在這種危急存亡關頭,只要周杰倫一發新專輯,立刻就會成為當週銷售冠軍,持續熱賣數月,簡直是唱片業的「經濟奇蹟」。
《Jay》、《范特西》中的每首歌幾乎都是街頭巷尾的傳唱曲,簡直到達了「福音」般的程度,後來即便 2005 年《十一月的蕭邦》在發行前就已被盜版商在網路上發佈整張專輯試聽版,但後來專輯一正式推出,預購還是全數額滿,甚至造成搶購風潮,並旋即成為排行榜上的冠軍。
原先我以為千禧世代歌手的成績都是如此耀眼,但數據卻狠狠打了我的臉,無論是孫燕姿、蕭亞軒、潘瑋柏、梁靜茹、王心凌、5566、阿杜、S.H.E.、楊丞琳、羅志祥、王力宏、劉若英...通通都被周杰倫屌打,不僅是追不上而已,是落後好幾個車尾燈的程度,〈曖昧〉再心痛,沒有〈珊瑚海〉更讓人「無法釋懷」,海鳥跟魚相愛,只是一場意外,但周杰倫長年霸榜,卻是一個事實,我不禁想到當 2017 年熊仔的〈買榜〉一推出時,周杰倫聽了有什麼感受?
如果說將周杰倫推上舞台的人是吳宗憲,那將周杰倫推上至高無上地位的,背後肯定少不了方文山。
周杰倫絕無僅有的「含滷蛋唱腔」、多元化的編曲,配上方文山意境極佳的歌詞,聽了沒有別的好說,就一個字,爽。
其中我最愛的,莫過於〈三年二班〉。
如果先聽完黃俊郎作詞的〈以父之名〉,接著馬上聽方文山作詞的〈三年二班〉,你會有洗三溫暖般的感受。
從「榮耀的背後刻著一道孤獨」到「這第一名到底要多強」,我不禁起雞皮疙瘩,我相信坐穩王位的人,肯定是很害怕別人只知道自己是第一名這件事,而看不見真正的「我」是誰,這無疑是孤獨的,但也正是因為孤獨,所以下次還要繼續當第一名。
不過即便方文山寫的詞確實讓人印象深刻,但我最喜歡周杰倫的絕大多數歌曲卻都是他本人親自作詞作曲的,一如〈外婆〉中一邊嗆金曲獎一邊娓娓道來自己對外婆的愛,不但一點沒有違和感,反而更讓人愛死周杰倫,如果不是對家人有極大極深的愛,我想如今的他不會站上天王的高峰。
「否定 我的作品 決定在於心情
想堅持風格他們就覺得還歐顆 沒驚喜沒有改變
我已經聽了三年 我告訴外婆 我沒輸 不需要改變」
〈四面楚歌〉當中痛罵狗仔的心聲,更是無比真實。
沒人比得過的強大實力、跳躍的思維邏輯、尖酸刻薄的幽默感,還有對深愛的人竭盡全力的保護欲,大概是我從小到大愛周杰倫愛了 20 多年的原因。
「我告訴他們 八卦是會過去的 新聞是一時的 生活是永久的
音樂是會留下來的 我幫牠們寫了歌
因為我沒寫過保育動物之類的歌」
本質上,周杰倫之所以能造就「現象」,就在於他夠真實,在現今 Kpop 當道的時代,Jennie、Lisa、Jung Kook 當然也讓人為之興奮,他們無疑十分完美,但一如《我推的孩子》中所說:
「當你不斷對觀眾說你愛他們,說不定這個謊言,哪天就會變成事實。」
真的會變事實嗎?當粉絲愛上的只是 Jennie 形塑出的 Human Chanel 形象時,Jennie 抽電子煙儼然就是罪不可赦了。
真是應驗了福樓拜《包法利夫人》所說的:
「千萬不要伸手觸摸你的偶像,鎏金會黏在手上。」
周杰倫那句「哎哦,不錯哦」、「滿屌的」,有人說沒禮貌,有人卻說貼地氣。
但無論如何,在在都體現出了,他不是需要被唱片公司包裝成完美禮物的 Idol。
他不是偶像,他是周杰倫。
圖片出自:周杰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