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打工趣》第二章

據說綜合前兩個吧檯長對我的實習評分，我被分派到的第三個實習案場，也是我以後正式上班的地方，是目前最最頂級的社區，他們都叫它LV。（或許他們認識最貴的就是LV了。） 這棟豪宅的佔地廣大，總共有四棟，最小坪數的是六十坪，豪奢程度更甚昨天，看起來更現代一些，算是這區新落成不久也是單戶最貴的建案。雖然賣得差不多，但實際住戶大概不到一半。 LV的咖啡廳在一樓，挑高的設計搭配全景落地窗，窗外就是專人打理的庭院，一片綠意盎然確實舒服；見過幾個同事也都正常正常，至少第一眼的眼緣都不差；只有女廳長，看起來趾高氣昂的，眼線也是飛上天那種，大家都說她脾氣火爆，兇起來連經理都要讓她三分，要我最好別惹到她。幸好我們工作地點不一樣，她在負責門面的大廳，我在西側的咖啡廳，平時不太交臉。 這裡的吧檯長看起來是最樸素的一個，簡單素淨的妝容不會太過，頭上別了一個可愛的髮夾，就像鄰家大姐姐，但我看裡面兩三個弟弟妹妹跟她互動有點冷淡？ 吧檯長帶我認識了工作環境，要是遇到三三兩兩的住戶來用餐，也會一邊示範操作給我看。這裡的餐點內容不太複雜，有一些現成的也有一些現做的，來不到一個上午就幾乎都會了。 和吧檯長年紀相仿的我也從她那聽說一些LV的秘辛，她也才到這個案場兩個月，就已經算是這個資深的，其餘幾個同事也都早我一兩週才來而已，但是這個咖啡廳並不是公司新承包的呀？ 此時遠遠看見一個腆著肚子的中年大叔踏進咖啡廳，身材短短小小，剃著平頭，細細長長的眼睛掃視一圈，吧檯裡的人全都正襟危坐，不，不敢坐，立刻站直挺身鞠躬招呼。我聽他們都喊著…：「主委好！」 吧檯長拉上我，也往櫃檯邊靠過去示意我跟著打招呼。 「你新來的啊？」他瞅著我說。 「對。」我看著他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說道。 「聽說你咖啡很厲害？好好幹，我叫他們給你加薪，這裡我說了算！」 「好的，謝謝主委。」語畢我給了他一個上個案場學到的「笑瞇瞇」。 外場的同事正好將客人用完的三明治空盤收回，離水槽最近的吧檯長順勢接過，把上面的塑膠叉子和紙襯倒進垃圾桶。 主委像是發現什麼，盯著吧檯長問：「你們那個叉子都不回收的嗎？」 吧檯長回覆：「因為我們不確定客人是不是有碰過，回收不太衛生我們都直接丟掉。」 主委開始碎念：「那一根多少錢你們知道嗎？一包用多久你們知道嗎？這些都是成本…」叭啦叭啦。 他的火氣越唸越上來，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吧檯長小心翼翼一項一項回應著：「那個成本的問題…我要查一下…」 主委突然爆炸，對著吧檯長吼道：「查什麼查！跟你講過幾遍了，都沒在用腦啊！成本太高的東西就不要賣啊！叫不到貨的就不要賣啊！還要我教你是不是？不吃又不會死！」 吧檯長委屈地低下頭，強忍眼中的淚光，拿起電話又說：「好…那我打電話告知經理和會計…。」 「打什麼打！我說不賣就不賣，這裡我說了算！你那什麼態度！」 吧檯長沒有停下動作，還是打電話請經理上來一趟，掛上電話後嘟囔著：「我不做可以了吧…」轉頭抹去忍不住落下的淚水。 「哭什麼哭！你不想幹當初幹嘛來？你幹嘛來！」主委仍是對著背過身啜泣的吧檯長一頓窮追猛打。 不一會經理小跑步上來了。看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胖大叔還這樣著實有點心酸。 按捺經驗老道的經理當然先安撫主委的情緒，請我先端出一杯最好喝的熱美式招待他。轉身再到角落向吧檯長了解具體情況。好說歹說地，最後經理帶著吧檯長半推半就地走到主委跟前，一同向他鞠躬道歉。 坐在沙發上享用著咖啡的主委欣然接受他們的道歉並說：「下次不要再這樣。」他得意洋洋離開咖啡廳，屁股翹得老高，一副「又贏了！」的表情。 什麼啊？一個住得起兩三億豪宅的半百主委，至於對一個月薪兩三萬的勤懇女孩發這麼大脾氣嗎？我知道有錢人瘋，但沒這麼近看過他們瘋，第一天上班算是給我開眼界了。遇到這種人，噢不，這種笑ㄟ（瘋子）真的只能「笑瞇瞇」，一認真就輸了。還說給我加薪咧，這種地方待到加薪？我看起來傻嗎？ 原來這裡的團隊會那麼新，就是主委也為了屁點大的小事槓上前吧檯長，他一怒之下將整批人給炒了，公司只好緊急招募新血急就章地放到這湊人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