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打工趣》第十章

這天拖著疲憊的身心下班回家，家裡一片漆黑，似乎沒有任何人在家。 開門、脫鞋、推開紗窗、開燈，啪一聲。「媽呀！！」我差點直接腿軟跪下！ 兩尊…噢不…兩隻真人比例的娃娃就坐在我家沙發上，精緻的五官栩栩如生，還穿著青春洋溢的水手服，彷彿盯著我笑瞇瞇的。 天啊我真是背脊一陣發涼、毛骨悚然，趕忙轉身又到L公司去找他等他下班，直到跟他一起回家我才敢走近摸摸看。娃娃全身都是矽膠的，摸起來爽滑軟Q，但是跟真人還是差太多了。 隔天我休假，一早就看到W難得早起，對著兩隻娃娃弄這弄那，一下給她們換頭（就是換臉），一下給她們換裝，說要帶去旅館外拍。 下午回來時他推著兩個底下有輪子的黑色大盒子，說把娃娃放裡面才方便一個人搬動。 我靠…簡直不能再更像棺材了！ 「你試用過了嗎？」我問。 「我沒有，但我找了朋友來試，他說娃娃壓在身上有點太重，關節的地方不好活動，而且娃娃沒有體溫有點太冰…。這點要等做起來之後換那種可以加溫的才能解決…。」他煞有其事地說。 「啊…用完是誰洗？」我又問。 「當然是我啊，我就先在旅館房間的浴室把她沖乾淨，消毒之後擦乾再收進箱子。」他喘著大氣。「欸你別看娃娃這樣，她裡面的金屬骨架，一隻差不多有個50公斤重欸。」 「一次是多久？」 「一次就45分鐘到一小時啊，不過我還沒確定價格，我發現一個人洗一隻娃娃有點太累，可能要請人幫忙…」 我實在不是很確定剛剛那段對話到底都輸出了什麼？我的室友耶，在用充氣娃娃搞服務業…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想像，也太獵奇了對吧？ 反正自從家裡住進兩隻娃娃，不管她們有沒有待在箱子裡，我便再也不在客廳待著了。 我將飲品SOP交出後不久，兩家店全面更新菜單，二店還多了輕食部分，可是只有鹹派。 鹹派是總店預先烤製好再冷凍送來，我們只要先微波解凍再回烤就好；濃湯也是總店熬煮的，分裝成一袋袋凍起來，我們出餐前微波化開加熱就可以上桌。這些根本和那天學的鐵板牛排、舒肥雞胸都不一樣。 因為連抽油煙機和灶台都沒有的二店廚房，根本沒有辦法提供現做輕食。 我不禁納悶：現在才發現未免太晚了吧…。 終於知道同事們的熱忱與耐心是如何一點一點被磨光的…。老闆似乎是個太過理想化的人，總是做著太過美好的夢，沒辦法和現實情況匹配；若要花錢修繕或添購設備器具等，又是一拖再拖，逼死難為的巧婦們。時間長了，大家不是消極敷衍就是須以委蛇。 在二店上班的時間差不多八個月，陸續帶了兩三個新人，我已儼然是店裡的老鳥，只要二店長不在幾乎是我在發落事項。說好聽點是把機會讓給新人練習，講難聽一點就是我開始混水摸魚。日復一日重複著無聊簡單的工作內容，我感覺自己一點成長也沒有，我開始厭倦了，我討厭停滯不前的自己。 當時L的公司正全力參與幾個大案子，同時在澳洲認識的Z老闆除了委託他處理一些澳洲後續，又開給他一個前往泰國發展的機會。他手上三件大事並進，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別說連和我吃一頓晚飯的時間都沒有，我們根本已經很久沒好好說話。 週末是服務業正忙的工作日，幾乎不太可能排休，排假在平日他又要上班，不敢干擾他的我也只能自己打發時間。有時候看他將近半夜回來一副倦容，只能趕緊催促他去洗澡好休息。要是有機會聊上兩句，我順勢問問他最近忙得如何，他也只冷回我一句：「跟你說你又不懂。」我被這句話堵得委屈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背靠背各自睡去，距離越來越遠…。 L公司的大案子總算告一段落，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一起放鬆一下，沒想到他又答應Z老闆要親自前往澳洲把之前的項目做個收尾，再馬不停蹄隻身到泰國去考察幾個看似有發展的計畫。 他回來跟我說了這些安排，我也只能點點頭接受，他都已經決定好了，我還要多說什麼？這是他的舞台呀！看著他越飛越高，我該高興的呀！但是我呢…？ 我的工作一成不變，我的自我沒有突破，我的生活失去色彩，我們的交集越來越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