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興國中某處陰暗杳無人煙的角落,堆滿廢棄的課桌椅,地上還有許多不該在校園出現的菸蒂,這是一處一般人極少會來,不良少年很常來的地方。
一名男子悠閒地倚靠在斑駁的牆壁上,他有著一頭耀眼的白金色頭髮,東方人少有的白皙皮膚,身穿與髮色截然不同的黑色風衣,雙手戴著深黑皮手套,連同鞋子亦是漆黑無比,全身上下除了金髮和皮膚,無一處不是黑色,穿著與現在的臺灣氣候成了一個極大的違和感。
他雙手環胸仰望一片蔚藍無雲的天空,腦海裡整理這些日子得到的情報,順便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另外也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終於片刻過後,另一人無聲無息陡然現身。
是一名少年,年紀僅約莫十七、八歲,穿著與男子差異不大,有張混血兒般的臉龐,值得引人注意的是那雙一般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不會有的眼眸,一雙冷酷銳利、毫無情感的眼睛。
「過了這麼多天,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少年一現身對男子劈頭就問,語氣中盡是不爽跟不耐煩。
「才要你安份個幾天就不耐煩了?」男子故意不回答少年問題,反倒嘲諷回問。
少年冷哼一聲說:「已經五天了,該是時候了吧?」
男子拉了拉手套想讓手指放鬆些,然後說:「聽你話意,想行動了是吧?」
「對,我們刺探也刺探過,應該可以奪取那東西了,不是嗎?」
男子搖頭語:「時機尚未成熟,加上你太過急躁,行事太過莽撞,後果不堪設想。」
「你……」少年瞬間散發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我懶得聽你講廢話,到底什麼時候要行動,給我確切『時間』。」
這麼快就被激怒。
男子淡然笑之,絲毫不懼少年的殺氣,態度從容好言相勸,「艾瑞爾啊!別忘了,我們要在這次的行動中好好相處啊!」
這話一落,少年收斂起殺氣,說:「那就別用自以為是的語氣跟我談話。」
「自以為是嗎?如果我自以為是,你又怎麼有榮幸地成為我這次的夥伴呢?」男子淺淺一笑。
「哼!」不願繼續無意義的交談,艾瑞爾一轉過身,正欲踏步離開。
男子開口:「就這兩、三天吧!」
聞言,艾瑞爾止步。
見艾瑞爾停步,男子多說了幾句提醒少年:「行事小心點,別打草驚蛇,他身旁的異能者不少。」
「若不是他要我們合作,否則我真想親手殺了你。」語畢,少年身體開始崩潰,化為一盤細砂,隨風飄散在空氣中。
「殺了我嗎……」男子嘴角微微上揚,「你又有幾分能耐呢?」
上揚的嘴角,像是嘲笑少年的無知,像是在欣賞某部自己喜歡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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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精神不佳的聖宇,頭部冷不防被打了一下,重心一時失衡,身體往前一傾,幸好他及時穩住腳步,阻止跌倒的悲劇。
正常人遇到這種狀況會轉頭怒罵下手的人,然而聖宇竟表現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完全不在乎犯人是誰,繼續他的路程。
「看起來好像還沒清醒,那我再打一下好了。」犯人雅靜揚手再次朝聖宇頭部揮去。
聖宇仍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雅靜因此揮空,間接著重心失衡身子往前傾倒,這次則換成雅靜差點跌倒。
「啊啊!」她慌張喊叫的同時,立即站穩腳步穩住身子,對聖宇大喝:「你幹麼往前走!」
聖宇邁步繼續走,毫無理睬她的意思。
見聖宇不睬她,他異常的反應讓雅靜心起困惑。
他心情不好嗎?還是……。
雅靜快步行至聖宇旁,語氣轉為柔和問道:「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聖宇簡短地回答。
「沒有?」雖然得到聖宇的答覆,雅靜反倒更加困惑,於是再問:「還是昨晚沒睡……」
話尚未說完,聖宇語帶不悅說:「我說『沒事』。」
隨後,聖宇加快速度向前走去,留下不知所云的雅靜一人在原地發愣。
這是她頭一次見到聖宇這般激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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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雅靜!」
雅靜坐在座位上發愣的女孩轉頭看向來者,語氣頗為無奈開口,「幹嗎?」
一位有著一身窈窕身材,臉蛋姣好的正妹好奇地目不轉睛盯著她,說:「呀呦!你今天怎麼了啊?不對勁喔!」
「有嗎?」雅靜挑了挑眉。
「有喔,怎麼啦?」身為雅靜好友的寧兒緊接著關心詢問。
「這件事跟你說也好。」
雅靜將上學時發生的事來龍去脈講述給寧兒聽。
寧兒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一副思考模樣說:「印象中他不是會隨便亂發脾氣的人,會不會……遭遇什麼事啊?」
「不知道欸,平時他脾氣很好的,根本不會對我發飆,似乎昨天他狀況就怪怪的……」雅靜憶起聖宇進教室時的驚恐表情。
「你該不會是說他上課亂喊有鬼的事吧?」
兩人觀察的點雖不同,但皆是聖宇異樣的表現,雅靜倒是沒特別說出她跟寧兒注意的點不一樣,只有頷首附和寧兒的話。
「上課亂喊有鬼真的很詭異,麻煩的是……我問他又說沒事。」雅靜聳聳肩,最後秀麗臉龐整個趴貼在桌上無助說:「根本套不出什麼?」
「別擔心啦,應該過一陣子就會恢復了,男生不就是這樣嘛……」寧兒忽然停頓一下,拍了拍雅靜肩膀,比著聖宇的座位說:「咦,他不見了耶!」
雅靜循著寧兒的手觀去,果不其然如寧兒說的「聖宇不在座位上」。
寧兒再次用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偏著頭說:「記得剛剛還在啊!難得他沒陪你到球場耶!」
他到底怎麼了,怎麼像變一個人似,平常的他不會這樣的。
雅靜臉色沉重低下頭思索,仍然思考不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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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
儘管身上的傷口淌著鮮血,他仍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氣喘吁吁地奔跑,僅為了不被追上,被追到了那麼下場唯有一字「死」。
他瞄了一下左手上有著金色特別圖騰的奇異裝置。
有時他不懂,有這種力量,是福還是禍,它能引導你一條生存之路,亦能招來黃泉之途,此刻的他深刻體會古人常說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但他心裡深知,此等力量遲早會浮上檯面,即便現在有政府在控制,恐怕也難以阻止,更危險的是檯面下的那些組織,一旦到了那時候,屆時所有一切極有可能全數被顛覆。
可是對於正在逃亡的他,產生了寧可不要擁有這股力量的念頭,力量這種令人著迷的東西,當自我控制不了,必會走火入魔,一心想著戰鬥一心想著殺人,最終成為被支配者。
不過現在才思考這些,早已無濟於事,這條路既走了,回頭是不可能了,他目前唯有繼續逃跑,等到能完整掌握那東西為止。
臉上因緊張所滲出汗水一滴一滴無聲入地,腳上跑的每一步不隨體力的流失而有減緩之狀,速度反倒漸增,只要有一步稍慢踏出,死神就可能早一步來到面前。
心地不壞的他,為了避免殃及無辜,穿梭於每條人煙稀少道路,如同正被貓追殺的小老鼠不停地在小街小巷竄逃,已經忘了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心中唯有一念「不能停」,絕對不能停。
「你躲不掉的。」
冰冷無情的聲音襲入耳膜,額間冷汗直流,心臟跳動更劇烈,仿佛下一秒就會跳出胸膛,他抬頭看著前方陡然現身的黑影,腳步瞬間停止。
這次躲不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