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卡斯帕入獄以來,已經過了一段不短的時日,不過對於多洛蕾絲來說,分離的生活從來無法習以為常。她覺得跟上次會面相比,老公似乎又變瘦了一點,這讓她很擔心。
「親愛的,你還好嗎?你臉上那紅紅的痕跡……」她問道。
「沒什麼,」卡斯帕若無其事地說道:「那只是曬傷啦。」
多洛蕾絲知道他在說謊。「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醞釀已久的情緒受到刺激,讓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努力地止住眼淚,想要表現出堅強的樣子,但她真的、真的撐不住了。
卡斯帕低下頭來。「……抱歉,讓你跟孩子們這麼辛苦,」他向多洛蕾絲致歉,「這段時間,我沒辦法陪在你們身邊,我真的很想念你們。」
「……我們也都很想念你。」多洛蕾絲擦去眼淚,試著露出微笑。
「樂觀一點吧,」卡斯帕試著鼓舞妻子:「大姊說這次上訴,應該蠻有機會爭取到減刑。說不定,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我相信這次會順利的,」多洛蕾絲用帶有希望的語氣說道:「我希望你趕快回來,我真的很不擅長管理這些事務。」
「親愛的,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柳溪交給你讓我很放心。」兩人趁著獄警不注意,偷偷地相擁了一會。
與家人會面的時光很美好,但也相當稀缺。卡斯帕回到了那個在無意義勞務中等待的世界,他必須費上不少心力保持警覺,避免突然被典獄長或不友善的囚犯襲擊。
不過,這次典獄長針對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獄友。典獄長將不明液體潑向囚犯,然後挑釁對方。
「來啊!以為自己很厲害嗎?來看看誰是老大啊!」
被挑釁的囚犯明顯不想冒犯典獄長,他的肢體語言說明了心中的恐懼,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被狠狠修理。
然而,典獄長還是逼使他跟自己打鬥,然後予以痛擊。
卡斯帕在獄中,已經見證了許多次這樣的權勢暴力,他逐漸地理解了背後的原理……典獄長在獄中橫行的原因,就是用無道理的暴力破壞囚犯的尊嚴,讓他們時時刻刻活在恐懼之中,不知道何謂邊界,因此也失去了判斷力和意志力。
打鬥結束,典獄長又贏了,該名倒楣的囚犯被痛毆了一頓。但卡斯帕知道,這結果並不是出於典獄長有多麼厲害,而是因為囚犯們全都被剝奪了反抗意志。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思考著要怎麼翻轉這個局面。
「怎麼?看戲看得很沉迷嗎?」典獄長坐到他身邊,又展開一輪挑釁:「下一個表演的就是你了,海希克。」
「喔,我迫不及待呢。」卡斯帕毫無懼色地回應道:「要打就在大家面前打,這樣我才能讓你的真面目露給所有人知道。」
「你……」不習慣會被囚犯這樣回嘴的典獄長,愣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
卡斯帕在這段時間的觀察和思考,讓他得出一個結論:對付典獄長的方式,就是消除自己心中的恐懼;而對抗恐懼,則必須讓自己不再處於孤立狀態。也就是說,要先設法團結眾人。
「各位,」趁著獄警們沒注意的時刻,卡斯帕向關係較好的幾位獄友發表簡短的演說:「我們可以對抗典獄長,讓他知道不能為所欲為,前提是,我們必須合作。」
「只要我們合作,就可以讓他好看!不僅能夠保護自己,也可以報一箭之仇……」
「呃……」然而,獄友們並不是很熱中。「保護彼此是沒問題啦,但是大仔啊,我建議還是不要太挑釁典獄長比較好。」
「你們還是害怕他嗎?」卡斯帕問道。
「當然怕啊!你不怕嗎?」獄友回應道:「你之前不是也常常被他打個半死嗎?」
「確實……」卡斯帕坦白承認弱點:「我之前想得還不夠清楚,不知道權力運作的方式。」
在場的人並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他們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晚餐時間,卡斯帕認為是時候,來映證自己對所謂權力運作的新洞見了。正好,下午被挑釁過的典獄長也來自投羅網。
「海希克!你違反了吃飯的規定,是不是想被揍?」
「我違反了哪一項規定?」卡斯帕優遊自得地反問道:「請典獄長指點指點,如果說不出來,我就要上訴你冤枉我了。」
「你……!我說你違規就違規,站起來!你要好好被教訓一頓!」
「正合我意,」卡斯帕氣勢毫不輸人地嗆回去:「看是誰教訓誰!」
獄友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而這正是卡斯帕需要的關注。過去,他總是私下挨揍,沒機會讓其他人看見他的反擊。他要利用這次機會在眾人面前,徹底剝奪典獄長的尊嚴,讓眾人消除心中深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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