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克西與藝術市場之對話

2018 年蘇富比拍賣行競拍班克西（Banksy,1973~—）畫作《手持氣球的女孩》（Girl With Balloon）得標時，隱藏畫框的碎紙機啟動，畫作碎了一半，震驚全場，以及藝術圈， 此後這幅畫改名為《垃圾桶中的愛》（Love is in the Bin）。這個作品在時隔三年後（2021 年）被拍出更高的價格。本

已損毀的作品為甚麼還有人願意買？且價值不降 反升。而這個事件中如果買家對這件事不買單的話，對事件將造成什麼影響？ 藝術家想要透過本事件傳遞何種理念。

一、作品資料

創作時間：2006年作（僅此一版）

來源：2006年現藏家直接購自藝術家本人

估價：£200,000 - 300,000 槌價：£860,000 成交價：£1,042,000

創作理念：反對藝術商品化，將本該屬於大 眾的街頭藝術放在拍賣行拍賣。

二、藝術家簡介

班克西（Banksy,1973 ~—），匿名街頭塗鴉藝術家，來自英國布里斯托。他的作品充滿 黑色幽默與政治議題，常出現反戰、反資本主義......之類的主題，也曾做過多次惡作 劇般的藝術行動來表達他的想法。

三、觀念藝術（conceptual art）

（一）起源：1960～1970年代

（二）定義：藝術品的觀念比藝術品本身重要

（三）時代背景的影響

• 二次大戰後對現代性的反思，加上各種思潮，藝術家開始質疑權威體制。
• 照相攝影技術出現，藝術家不再追求寫實逼真，藝術家開始追尋藝術的可能。
• 藝術史自身演變：1960年代 藝術界派別林立，對藝術創作形式提出不同觀點與做 法，這些皆促使觀念藝術產生。（唐曉蘭 《杜象與觀念藝術》183 184 ）

（四）杜象的出現

馬賽爾‧杜象（Marcel Duchamp ，1887~1968）被譽為「現代藝術之父」 1917 年，美國現代藝術展覽，宣稱只要付六美元，任何人都可以將自己的藝術放 上展廳，並且不用進行審查，杜象便從超市買了一個工廠製造的小便斗，在上面 簽名便交了上去。然而當杜象逛展覽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的作品。至今杜象的< 泉>（Fountain）只以一張照片流傳於世。然而他的舉動卻影響當時各家主義，開 始思考藝術的範圍。（唐曉蘭，2005）

（五）創作形式：

觀念藝術的重點在於藝術家的想法，因此藝術家可以通過任何能精準表達概念的形式或物件讓觀者明白他們的概念。有時候為了要達到諷刺某事或者凸顯某個現象時，會透過荒謬的手法，讓觀者去思考。 以下提出一個範例供參考： 2019 年在美國邁阿密（Miami）一場藝術展，義大利藝術家莫瑞吉奧‧卡特蘭 （Maurizio Cattleman 1960-），（以下簡成為卡特蘭）買了一根香蕉，接著用銀色膠 帶固定在博物館牆上，這個作品被稱作《喜劇演員》（comedian）。而藝術家本人也 為這個作品開立真品證明書，並且表示香蕉可以隨時更換，他的香蕉分別以12萬 和15萬的價格拍出，還有一根竟被一名叫大衛‧達圖那（David Datuna）的男子 將價值十五萬美元的香蕉當場吞下肚，而他自稱吃香蕉是行為藝術，事後卡特蘭 的策展人表示：「雖然香蕉被吃掉了，但是作品的完整性並沒有被破壞。」 雖然沒有證據指出卡特蘭與達圖那有串聯，不過 達圖那 的行為讓卡特蘭的作品 更加圓滿。吃掉香蕉的行為給那些高價買所謂香蕉藝術品的人與前往觀看所謂 「藝術品」的人提醒，那只是一根香蕉。

四、塗鴉文化

（一）歷史發展：

（1）起源於美國 1960年代末， 當時世界開始出現各種運動，人們開始反思從 17 世紀到兩次大戰後整個現代化 進 程,強調理性、秩序、父權，因此二戰後開始出現反理性、秩序與父權的思 想，批判現代性，開始產生多元文化。塗鴉變成政治運動的表達方式，也被用來 當作青少年幫派劃分地盤的方式，因此塗鴉也被視為非法，為了避免被警察抓 捕，塗鴉者必須在短時間完成作畫。

（2）1970 年代 美國紐約南布朗克斯與哈林區誕生了 嘻哈文化，是由當地非洲裔與拉丁青年產生 2 班克西與藝術市場之對話 的次文化，內容包含四個要素有：饒舌、DJ、地板霹靂舞及塗鴉。塗鴉者多喜歡在 地下鐵塗鴉，讓自己的作品可以透過地下鐵 被城市的人看到。

（3）2000 年代 資訊、媒體發達，透過網路分享自己的作品。

（二）分類

表一 依據洛杉磯的塗鴉研究者 Phillips （1999）做成以下分類

（資料來源：畢恆達等（2008）第七十期 圖片來源：自製）

小結論：從歷史來看，塗鴉不屬於博物館中的精緻藝術，他誕生於公共空間，不 管是否受過正規的美術訓練都可以進行創作，藉此表達自己的想法。也因此每位 塗鴉者水準參差不齊，但都有自己的塗鴉風格。

五、班克西創作脈絡

班克西早年以街頭塗鴉為主，受Blek le Rat（1952） 啟發，採用模板噴漆塗鴉的方式， 短時間快速作畫。成名後，做過一些惡作劇般的舉動表達對藝術拍賣、博物館的想法， 其中除了本文探討的「自毀作品」行為，還有諸如：

（1）紐約街頭委託老人賤賣自己的作品，揭示充滿投機的藝術拍賣市場與眾人對藝術價值 的認知。（BBC英倫網，2013）

（2）將自己的畫混入各個博物館，結果館方許久才發現不對勁。 這些舉動雖然惡作劇，卻足以引人反思藝術的價值是否已經被侷限在博物館與天價藝術 3 拍品之中。 班克西與藝術市場之對話 參、研究方法 文獻探討法 了解事件經過與藝術家背景、創作脈絡，並舉類似案例與本次事件做比較。

六、本次事件討論

一、班克西的創作動機

班克西成名後，其塗鴉作品被拿到拍賣行競拍，讓藏家收藏。然而塗鴉屬於街頭，應 該待在公共空間供大家欣賞，而非被當作商品拍賣，對此班克西曾經提出回應。他曾 在2007年的時候，在個人網頁發表一張拍賣現場的圖畫，搭配文字：「我不能相信你 們這些白癡真的會買這種垃圾。」（I can’t believe you morons actually buy this shit ）， 不過拍賣他的街頭作品行為還是存在。

二、本次事件的荒謬點—廢紙的價值

從卡特蘭的《喜劇演員》來說，雖然只是香蕉貼在牆壁上，不過把這件事放在藝術品 的定位就不同了，其真正代表的是藝術家的概念，也是這個事件的見證物，然香蕉隨 手可得，會隨著時間腐爛而消失，因此與香蕉一同的真品證明書也可以算是這個作品 的見證物。這個作品其中一位買家考克斯夫妻（Billy and Beatrice Cox）表示，他們很 快意識到這件藝術品不但不貴，肯定會成為歷史經典，因此冒險買下。（樂羽嘉， 2019）這個例子可以真正了解到藝術市場的買賣有時候脫離藝術品，買的是藝術品附 加的意義。 已損毀的作品等同於廢紙，一般來講，藝術品受到破壞會影響其價格下跌，但在這次 事件中卻不然，《氣球的女孩》價值不降反升。究其原因也可以從買家事後表示：「自 己很慶幸買到的不只是作品，而是一段歷史」這句話理解。 自從《氣球的女孩》滑落 碎紙機，身為畫作的價值便已失去，但藝術品在拍賣時被當 眾碎掉的行為出人意料，且顛覆大家對藝術的看法，因此話題性極高，也值得被記 錄，專門研究街頭藝術的法國藝術市場暨文化管理學校（ICART）校長拉塞爾（Nicolas Laugero Lasserre）表示：打破既定模式的人，通常會成為新的指標。而這幅 被碎掉的 作品是整個事件的核心。班克西在事後引用畢卡索的句子：「The urge to destroy is also a creative urge（對於破壞的嚮往，同時也是一種對創造的嚮往。）」，作品在事後被改名 為《垃圾桶中的愛》（Love is in the Bin），表示作品的新生。

三、荒謬的手法

班克西藉由自毀作品表達反對資本將屬於大眾的塗鴉藝術帶到藝術拍賣市場。（谷為 陵，2022）而即使作品損毀，買家仍高興地購賣沒有 追責班克西，表示買家對這幅作品的內容本身並不在意。因此班克西才能達到諷刺的效果，因為買家如果對班克西 提告，或者拒絕購買，自毀作品的行為其諷刺藝術市場的力度會降低。

七、結論及建議

透過了解班克西的創作脈絡，理解自毀作品的行為，其目的在於反對資本把本該屬於大 眾的塗鴉變成商品販賣，期望大眾對藝術的關注應回到藝術品身上。

參考資料

畢恆達、郭一勤、夏瑞媛（2008年）。台灣的街頭塗鴉文化。台灣社會研究季刊 ，７０ 79-120

唐曉蘭（2005年7月1日）。杜象與觀念藝術。玄奘資訊傳播學報（２）

白墨（2013年10月14日）。班克西紐約街頭「賤賣」原作。BBC英倫網。 https://www.bbc.com/ukchina/trad/entertainment/2013/10/131014_ent_banksy_stall

樂羽嘉（2019年12月11日）。牆上膠帶黏香蕉，為什麼是藝術？天下雜誌。 https://www.cw.com.tw/article/5098089?template=fashion

readmoo 編輯團隊（2018年10月18日）。游擊反體制，城市的塗鴉鬼魅—BANKSY效 應。閱讀最前線。https://news.readmoo.com/2018/10/18/banksy/

谷為陵（2022年6月5日）。【藝週末．藝週寰宇搜藝】藝術零距離 街頭塗鴉之最─英 國街頭塗鴉藝術家班克斯。〔部落格文章〕https://art.ltn.com.tw/article/paper/1521099

Cady（2021 年 10 月10日）。【塗鴉大師班克西】千萬名畫自毀成碎紙，細數傳奇大師的 經典作品.。https://medium.com/accupass-blog/banksy-22fc844452d8［部落格文章］

Sothebys（2018 年 10 月 12 日）。班克斯最新作品於拍賣會上誕生：《垃圾桶中的愛》 Love is in the Bin | Contemporary Art Evening Auction | | Sotheby's （sothebys.com）

謝拉克洛瓦Xelacroix。藝術大師｜馬賽爾·杜尚：他用一個小便池，翹翻了整部藝術史 （上）Marcel Duchamp【謝拉克洛瓦Xelacroix】〔影片〕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JyKU42eOQ4

B.C&Lowy。「香蕉」藝術品要價450台幣，被看展男子斯下來當場吃掉（中文字幕）。 〔影片〕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MevAM8h-5I